金丝大环刀镇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来自《论语第二章·为政》

老师授课现场

一、冬日扫雪，师父授业

立冬过后，山东鲁城便开始下起来漫天大雪，人们都开始猫在屋子里，很少出行。不多久，雪路茫茫，天地披上银白色地毯。

一位头发胡须皆雪白的老人，在庭院独自扫雪。他佝偻着腰身，动作缓慢却有力，扫把在他手里像是作画的工具。

他眼神清澈又异常锐利和深邃，像是深不可测的东海之波，又如茂密森林汩汩而出的清泉。他如刀斧刻凿过的脸庞，如绵绵不绝的大山，也如婉转流淌的大河。

去年，他儿子也离他而去，离开人间。他有时也尽管悲伤，不过大多时候，他好像又有点浑不在意。失去独子，他还有事业，还有可爱的孙子，还有未完成的诸多手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鲁城人尊称为孔夫子的孔丘是也。除了称他孔夫子，更多人喜欢叫他老师，不论和他熟不熟悉，好像只要叫上那么一句老师，自己也立刻有文化起来。

是的，鲁城人要论学文，孔老师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因为倘若敢称第一，孔老师的三千弟子都要去挑战他。╯□╰

不一会，一位方脸小眼的年轻人从卧室走出来，大冬天他穿得极少，想必身体素质极好。他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正阳光笑容满面地对着孔子说：“老师，我来扫地，您还是去看看思思吧！他睡得正熟，不知道多乖巧。”

年轻人接过扫帚默默扫雪，他虽然身材并不高大威猛，但是一扫把扫过去，又接着一扫把，颇有些韵律节奏感，倘若看得久了，似乎他扫地也能有几分美感。

年轻人倒不像是在扫地，有点像在地上作画和写书法的感觉，鲁城人写字都用竹排，而用扫把写字画画，则是孔夫子的发明。

孔老师看了一下年轻人扫地，缓缓说道：“小曾呀，不亏跟着为师十余年啊，你这手写字作画的功夫，已经深得为师七八分真传了！”

小曾赧赧道：“老师，您抬爱小徒啦！我连您一层的本领都没学到啊！”

孔子哈哈一笑道：“嘿嘿，小曾每次总是这么谦虚，我还是非常看好你接我衣钵的！加油哦！去年那本《诗经》你学得怎么样啦？”

小曾道：“老师，好多不懂呀，全是文言，每次查字典都要翻半天，字典几百斤，翻一次我都累得一身汗。要是有人能发明一种轻便的字典多好哇！”

“知足吧，小子！你出生那会体弱多病，要不是读书读得多，身体能练成今天这么强壮嘛？我提示你，《诗经》三百篇的微言大义歌词，我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思想纯正’。你每次阅读只要把握这个宗旨，就没有理解不了的！加油哦！”

“不和你吹牛啦，我去看看思思，是否还睡得安稳！”孔子边说话，边蹬着厚厚的草鞋走进了卧室。

庭院只留着小曾一个人默默扫雪，他一会横七竖八，一会舞出雪花，不一会他竟然感到燥热，于是，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真是个年轻又气盛的孩子啊！

孔子授书现场

二、朝闻道夕可死，牛皮也有价值

雪渐渐下得小了，小曾很快把庭院的积雪扫荡一空，全部被他堆放在一个角落。这时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他杵着拐杖，穿着厚厚的棉衣裤，走路颤颤巍巍，嘴里不停地咳嗽，像是病得不清。

说时迟那时快，小曾很快迎上去开口道：“渊师兄，快快进屋烤火去，你病得这么严重还要来上课？你不要命啦！”

阿源边咳嗽边说道：“老师说，早上听到真理的知识，哪怕就是晚上去世了，我也死而无憾了！我肯定还是要来坚持学习的啦，老师尚且每天学习几个小时，我哪里好意思不来呢？”

“我的妈呀，渊师兄，你简直是我的偶像，为啥老师每句话你都记住，我就是记不住呢？你看我脑袋咋这么笨！”

“师弟不要妄自菲薄啦！咳……咳……”阿渊站定院中说道，“老师说'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我每次听课都把老师当作群星当中最耀眼的那颗北极星，心中存着无限的敬意，不自觉脑海里就会重复老师的话达到千百遍，晚上睡觉前还要回顾千百遍，第二天第三天，第十天第二十天，我每次都会把老师的话回想千百遍，因为我不想错过北极星的每一次闪耀。这就好比一头牛，白天消化不了的杂草，晚上会反刍，知识也是必须不断地反刍，才能记得越牢固……咳咳……”

“师兄，我还是扶着您去烤火房，您可别冻坏了，真是太感谢师兄指点啦！”小曾边说这话，把扫帚放在一边，就来搀扶咳嗽不止的阿渊。他真怕阿渊一口喘不过气来，就交代在门口了。╯□╰

阿渊是师父的心头肉啊，小曾想着要保护师兄身体，他就小心翼翼搀扶着渊师兄往烤火房走去，里面已经有很多师兄弟在高谈阔论吹牛皮了，其中有阿游、阿夏、贡师兄、小陈、小张等等。

是的，这个年代还没有开坛授课一说，所以老师就开玩笑道，我们时常开牛皮大会，仅此而已。这不，今年冬天，鲁城最大的牛皮会场，就在孔子家的烤火房。

吹牛皮有没有价值，老师说很有价值，牛皮关乎一个人的三观和思想，能吹得了牛皮，就能过好这一生，而且没有白来。

三、

小曾右手搀扶着师兄，左手就推开房门，一阵暖风吹来，顿时让他一阵迷糊，他看清里面七七八八坐着许多人，或卧或躺，或跪或立，不一而足。

众人见到小曾和阿渊，纷纷站立起来行注目礼，这是对大师兄最基本的尊敬。阿渊虽不是最年老的，也不是入门最早的，奈何阿渊被认为学问最大，大家不自觉的以他为首。

都知道孔子尊周复礼，恐怕不知道他把礼仪已经应用到生活的一言一行当中。但是，他又不会拘泥和死板，他绝对是当时最灵活多变，还幽默风趣的一位老师。

阿渊换换抬起来浑浊地眼睛道：“大家都在啊！你们吹牛也不喊我啊！你们休想撇下我，一日不见你们，如隔三秋啊！咳咳……”

帅得掉渣的小陈走上前道：“渊师兄，您赶紧坐，我们也很想渊师兄啊！师兄，您的病好点了没有？”

“还是老样子啊，陈师弟有心了！……咳咳……”阿渊有气无力却继续幽默说道，“你们都尊称我为师兄，其实我是惭愧的！除了死记硬背的本领外，我向来一无是处，要说有钱，我肯定不及阿贡，要说厨艺，我给阿夏提鞋都不配，要说武艺本领，阿由吹口气都能把我吹翻，所以，你们个个都是人才，唯我庸才却居长，我惭愧啊！”

小南说道：“师兄，您为什么不参与政治呢？”阿渊说：“我记得老师曾说过《尚书》里写过一句话：‘孝就是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把这种道理推广到政治上去，这也是参与了政治的一种表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道理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在家孝敬父母，对兄弟姐妹友爱，那就是在参与政治。为什么非要做官才算参与政治呢？”

“好像是这么回事，谢谢师兄指点我啦！师兄太厉害了，老师这段话，我竟然一点都没印象。”小南说道。

杏林讲学

四、

忽然，烤火房又吱哇一声，进来一个人，正是老师孔子。他徐徐走进来后，环顾四周一圈，看到阿渊，然后走向他，边走边说道：“阿渊，你身体重要，要注意休息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待老师正中坐定，炉火正阳，印照着孔子的面色红彤彤的，阿渊陪坐左手边，虽然紧挨着炉火，面色仍然是那种苍白无力。

孔子右手却是阿贡，跟着小陈、小张、小南等，左边小曾、阿有、大孙等等。炉火噼啪作响，众人却在等着老师率先发话。

孔子道：“大家这么严肃干嘛！冬日好冷，我们吹出牛，来个围炉吹牛坐整天，吹完牛皮来吃面，阿夏忙着做面给大家吃呢！我跟你们讲，我十五岁立志于努力学习；三十岁终于能够自立门户；四十岁时，我已经能不被外界事物所迷惑；直到五十岁，我才懂得了天命不可违；我六十岁那年，我才能正确对待各种言论，听到啥子都觉得顺畅；今年七十岁，我最终能够随心所欲，而不越出规矩”。

小曾道：“老师，您这是把一辈子都讲完了啊！”

孔子道：“怎么会讲得完呢？小曾呀，我们在温习旧知识时，总能有新体会、新发现，凭此就可以当老师了，你不是从小立志做一个老师嘛！”。

阿游问道：“老师，那究竟什么是孝呢？”

孔子说：“如今，我们所谓的孝，只是说能够赡养父母便足够了。然而，就是犬马都能够得到饲养。如果不存心孝敬父母，那么赡养父母与饲养犬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孙忽然也问道：“夫子，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孔子耐心解释道：“对你老孙，恐怕孝就是不要违背礼节啊！”

这时，坐在老孙身旁的小孙也忍不住问道：“老师，孝只有不违背礼节这一条嘛？”孔子瞥了他一眼说：“不，还有很多内容。对父母，你还要特别为他们的疾病担忧。小孙啊，只有这样，才能算做尽孝了啊！”

孔子眼瞅了一眼沙漏，环顾四周道：“今天上午吹得差不多啦，最后我来做个总结吧！我们只是一味读书学习，而不思考问题，这样就会罔然无知而没有收获，所以一定要学习的同时，不断地思考提问题，刚才大家踊跃提问，就是最好的学习方法。但是，只空想而不读书学习，就会疑惑而不能肯定。我们不要老是攻击那些不正确的言论，实际上，庸人自扰，不攻自破才是最高的境界，而且祸害也可以消除，保护了自己的安全。”

孔子说的时候，还故意重重看了一眼阿由道：“说的就是你，你只是一味秉直说话，常常不自觉得罪了很多人，真不知道你将来怎么死的。而且不是你应该祭的鬼神，你却去祭它，这也是一种谄媚。你听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好祭拜的呢？反之，我们许多人见到应该挺身而出的事情，却袖手旁观，这就是怯懦。相比于阿由，你们反省自己一下！”

孔子刚刚说完话，阿夏端着一大盆面条走了过来，盆里热气腾腾又油光水滑，大家都不自觉吸了一口水。

阿夏憨憨一笑道：“师父，师兄弟们，开饭啦！四季三餐，人间烟火也是非常重要滴，没有大厨，当初周游列国时，你们都饿死回不来啦！”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与温馨起来。阿贡挺着个大肚皮附和道：“最是人间烟火气，抚慰五脏六腑啊！阿夏说得再好不过了！不过，要是没有我的大把银子，我看你们也只能喝西北风啊！”

“好啦，各自拿碗准备吃面条啦！”孔子高声喊了一句，随后他就开溜，准备撤出烤火房，老人食量不大，准备等大伙吃完，再来吃一点。阿渊亦步亦趋，紧跟其后，虽然年龄也不大，可病体比孔子饭量还小。

阿夏折返食堂拿东西，看到阿渊和孔子正向另一偏房又去，突然走向前问道：“师父，我刚刚偷偷听到你们的一句话，你们好像在讲孝，那究竟什么是孝啊？您也给我讲讲吧！每次做饭耽误了时间，我都缺了好多课啦！

孔子用手抚摸着阿夏的脑袋道：“你啊，其实聪明着嘞！我跟你讲，当子女的，要尽到孝，最不容易的就是对父母和颜悦色，仅仅是有了事情，儿女需要替父母去做，有了酒饭，让父母吃，难道能认为这样就可以算是孝了吗？当然不行。你这么会做饭，不是简单做做饭菜这么简单啊！”

停顿了数秒钟，孔子又说道：“我整天给阿渊讲课，他从来不提反对意见和疑问，像个蠢人。等他退下之后，我考察他私下的言论，发现他对我所讲授的内容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有所发挥，可见阿渊其实并不蠢，和你一样聪明得紧嘞！听话听音，举一反三，你就会越来越自信，我相信你阿夏，将来也必是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