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来了,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
它听过柳笛,看过炊烟,爬过山坡,趟过大河,千里迢迢从宁波出发,去往古都洛阳,此时走近,仍能闻到其携带着的远方江南春日气息。
心情开始雀跃,谁会舍近求远坐两个半小时的绿皮火车呢,肯定是我呀。
只要坐上绿皮火车,不论远近,就拥有了旅游的状态。
刚走进车厢,一位快人快语的列车员就叮嘱我们:“坐前面就好,别往后走,没人,省得下车还得来回折腾。“
没人?
四下张望,百余个座位的车厢里零星散落了五六个旅人,如此的空旷,是了,候车室乌泱乌泱排长队的人,都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而到了去洛阳的检票时,只有我们寥寥几个。
我一个人,竟有了一个小包厢,幸福来得很突然。
绿皮火车慢慢启动,悠悠划过田野,摇晃起往日的记忆碎片,似乎只要你坐上来,列车就能把你带回到以前。
八年前的一个暑假,我和儿子也是这样在火车上晃呀晃地到达洛阳。白天我去听课,他在附近的河南科技大学校园里溜达,傍晚下课后我们俩骑着单车在街头缓缓游走。那个夏天我们去王城公园喂猴子逗小鸟,去白马寺翻经卷喝普洱,跑到丹尼斯吃丸子喝奶茶,生气了吵架,吵过了和好,母子俩都觉得这是一段有意思的暑假经历。
如今那个小孩再不会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了,小时候盼他长大,长大了又会怀念以前,人生的节拍总是乱乱的,可能这就是常态吧!
从甲地到乙地有N种方式,如果时间允许,我还是要选择绿皮火车,大大的车窗,能看到更远的风景。三月末,油菜花泼泼洒洒开着,这一块那一块黄的耀眼。盛春来了,这春光就在田间地头闪耀着,那色彩仿佛能流进你的视网膜,与你内心的澎湃激昂开始汇合,凝聚成动人的春之交响乐,赞叹那让人沉醉的美好。
你明白,自己正在远离城市,远离喧嚣,回归自然。
虽隔得不远,但是临近与我们搭界的伊川县,山势已经有很大不同,丘陵样的小山坡比较多,远没有我们这儿的陡峭,但植被很好。一路上有很多隧道,通过时像来到了电影院的黑幕时间,伴着咣当咣当节奏的音乐,不久后会等来车窗上的影片重新上演。
此时,最引人注目的影片是嫩柳,这个时节,草芽新出,近看却无,大地保留着冬日灰褐色的余韵,许多树还在酝酿,柳穗已经出发。这一捧捧绿是那么新鲜,水洗过一样的明媚滋润,让你的眼和心都跟着亮了起来。偶有花儿闪过,红艳如霞的梅,粉白娇羞的杏,皎洁如月的梨,耐心等,总有惊喜在路上。
不像高铁那么迅猛,世界会在你身边慢慢的流动,你可以跟田野山林村庄依次密切聊天。你看到河流,你越过远山,你凝视一望无垠田野,春的色彩在那里不断变换着,你甚至能看到路基旁边树梢刚刚发出来的贝壳大小的叶片,若用手抚摸,会看到生命在指尖沿着叶脉向四面八方奔涌。
洛阳,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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