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第一章《海!》:
你若伸手抚摸查令十字街查理一世骑马雕像的底座,你的手指可能会落在海百合、海星、海胆的裸露化石上。……
太初是海。曾有一支歌舞曲题名为“我们伦敦为什么不能有大海?”然而这是多此一问。5000万年之前,这座都城的地基便是一片汪洋大海。
那片海水至今未曾全然消退,伦敦沧桑的石头上仍残留着海洋生命的痕迹。
海关大楼和圣潘克拉斯老教堂的波特兰石灰石上可以看见斜纹底层,那是海水潮流的印记;市长官邸和大英博物馆的砌石里可以看见古老的牡蛎壳。
滑铁卢车站灰白的大理石里看得见海藻,行人隧道石头的颤痕上看得出飓风的强力。在滑铁卢桥的结构内,也可观察到晚侏罗纪海的海床。
因此,海潮和风浪仍在我们周围,并且正如雪莱描绘的伦敦,“浩兮荡荡……那滔漭之海仍咆哮着欲吞没更多生灵”。
伦敦一直是一片汪洋大海,在这里,生存浮沉靡定。
人们曾见圣保罗大教堂的屋顶在“凄惶的雾海”之中颤抖;还有黑压压的人流,涌过伦敦桥或滑铁卢桥,再如一道道惊湍,滔滔滚滚地奔入伦敦狭窄的街巷。
…… ……
然而,伦敦跟大海和绞刑架一样,一向来者不拒。
有些人趁波逐浪,企图求名求利,而通常大多数人淹溺在深渊。
乔纳森*斯威夫特把股票经纪人比拟为等候海难、扒死者衣物的商人;城里的商行常用舟船作为风向标,象征财运。城市墓园里三个最常见的标志是贝壳、航船和锚。
特拉法尔加广场的椋鸟便是在苏格兰北方筑巢的那些椋鸟。伦敦的鸽子是在这座岛的北部、西部海岸陡峭悬崖上翔集的野原鸽的后代。
在它们的眼里,这座城市的建筑依然是从前的悬崖,街道就是在眼前展开的无垠大海。
然而,真正的融合落在如下事实上:在贸易和大海之间担当了如此长久的仲裁者角色之后,伦敦的身上理应有潮汐和海浪留下的默然落款。
…… ……
伦敦有一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只要伦敦石在,伦敦就会繁荣。”
这块石头无疑十分古老;约翰*斯托在一部“书写精美的福音书”里发现关于这块石头的最早记载,这部福音书曾属于十世纪早期西撒克逊国王艾塞尔斯托恩,……
…… ……,1941年,德军的炸弹虽将教堂摧毁殆尽,伦敦石却完好无损。
鉴于这块岩石为鲕粒灰岩,质地十分易碎,不可能是从史前留存下来的。然而,它一直过得安然无恙,如有神助。
……毋庸置疑,这块石头成为极受敬畏的对象。
1450年,平民暴动的领袖杰克*凯德闯入伦敦,率随从奔到伦敦石前;他拿剑点触石头,宣告“莫蒂默”(他自称的名号)“从此为此城的主人!”
伦敦第一位市长在12世纪后期上任,名为伦敦石的亨利*菲茨——艾尔温。
因此,这块老石头似乎极可能逐渐开始象征城市的权威。
如今这块石头久遭冷落,布满污痕,落在车水马龙的大街旁。…………它曾是伦敦的守护灵,也许如今依然是。
(罗溪写于2019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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