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赋·梦与幻。”
卜一玄说出这句话时,曈孔里没有诺奇尔等人的身影,有的只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平静,这种平静让人感到可怕,仿佛这一切平静是短暂的假象,它的里面是包含火山熔岩的愤怒,会随时爆发出来。
一束红光从他身体注下脚下,红光在广场肆意地扩张,把整个广场包裹进去,最后光线慢慢收敛,在广场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奇异得无法用恰当的形容词详细形容出来的徽章。这枚巨大的徽章像是本来刻在地面上,但它却不静止的,而是无声地旋转,它的中心便是卜一玄。
“铛!”铁棍从诺奇尔手中滑落。
诺奇尔没有发觉棍子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那蓝宝石色彩的瞳孔失去刚才特有的神彩,变得黯淡,仿佛他的意识已经脱离躯体,游离于太虚之外,这副躯体目前只是一个空壳。
不仅仅诺奇尔发生这种变化,伊丽娜,乐思怡,麦朗珞和明瑶等等广场上所有的人处于红光徽章范围被红光照射的人们都发生了这种变化。他们的双手无力垂下来,定定地站着,眼神失去光彩,如同正在工作的机器人突然被人断了电似的。
广场瞬间寂静,能听见的只有微弱的风声。
卜一玄扬起右手,掌心直直朝着远在树底下正在睡觉的云起风,血红色的瞳孔闪跳着代表愤怒的火焰,脑海里泛起云起风和乐思怡有说有笑的画面,伴随着这些画面由卜一玄自己产生的不可抑制的怒意在席卷他大脑的所有意识。
红色光线在他的手心快速凝聚。
“风,看来情况不对。”扎马尾的女生神色严肃地说,从腰后抽出两把银白色手枪。
云起风睁开双眼,不紧不慢地从地面上站起来,眯着眼看住卜一玄手心上的红色光球,伸手拔出刀,把黑色刀鞘扔在树底根部,轻声应着:“嗯,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要负全部责任啊,会长。”扎马尾的女生举起双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卜一玄,“近期我的枪法不是很准,而且刚才我提醒你要阻止这帮疯狂的家伙,只是你没有这样做。”
“知道。被破坏的财物从会费里扣,不过那也得以阻止卜一玄的暴动为前提。”
“多少年了,现在貌似是出现了一个拥有君王级的恶魔徽章的契约者了!”扎马尾的女生按下板鸡。
两个银白色的百合花形的徽章在双枪枪口旋转,两束一指大小的白色光束从枪口奔涌而出,射向卜一玄。
红色光线在卜一玄手心上凝聚一个小光球,如同玻璃球般大小,然后小光球表面开了一个**,一束比迎面射来的两束白色光线更加纤细的光线从中射出,迎上袭来的白色光线。
红白两色光束像光在真空中传播以一种肉眼无法跟上的速度彼此朝着对方前进,尾巴在后面的空间留下一条黑色的痕带。红白色光束离彼此对方越来越近,在即将接触一起会发生大爆炸的时候,两者之间的空间突兀地出现一条紫蓝色的弦线,接着紫蓝色弧线像是自动扩展开来,变成一堵透明的墙壁立在那里,两色光束在接触透明的墙壁的那一刻,非但没有发生想象中的爆炸,反倒是突然失去了所有能量,双双湮灭了。
一阵风卷来,风声成了广场的声音的主要旋律,几片火红色树叶在飞舞。
云天罡如同幽灵似的出现卜一玄身后,抬起手轻拍一下卜一玄的后颈,卜一玄就直接晕倒在他的怀里。也就在卜一玄晕倒的那一刻,在广场地面上旋转的红色徽章瞬间消失。那些眼神失去光彩的人纷纷身子猛地抖了一抖,眼神又重新焕回光彩,意识好像回到了他们的躯体,他们好像能自由活动了,只不过,他们恢复正常的第一件事不是急着问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而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住人一玄,目光充满复杂的意味。
扎马尾的女生随意地耸一下肩,“事情圆满解决。”
云起风收起准备战斗的架势,走到树底下弯腰拾起黑色刀鞘,插刀回去,没有作任何的表态。
德伊鲁摸着花白胡须笑呵呵地走近云天罡。他没有受卜一玄那个红色徽章的影响,陷入“梦与幻”引发的效果。因为他在红色徽章还没有扩张占领广场时就事先退出到外围做个场外观众。与时同时,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认真观察卜一玄的红色徽章。
德伊鲁很震撼,很开心。这是一个绝对值得纪念的日子。多少年了,历时多少年了,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拥有君王级徽章的契约者了。君王级啊,君王级啊,这可不是亲王级、柱爵……这是君王级!也许这场永不休止的战争将会由卜一玄来画上句号!
云天罡见到德伊鲁笑呵呵的样子,心情特别不好。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阻止了卜一玄,天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他不好气地说:“笑?笑你个屁啊!你这个老家伙真是的,为什么不阻止卜一玄?”
德伊鲁收敛了笑容,“这小子的变化太突然了,而且……”
“而且什么啊?”云天罡眉头一挑。
“而且就算我想要阻止,那也得我能阻止才行,这个小子拥有可是压倒性的力量!”德伊鲁说到这,停顿一下,眼光充满了希冀,“嗯,君王级呐,看来他也许会是终结这场战争的人了。”
“老德,我告诉你,现在暂时不要怀那么多的希望,他也许会是,也许会不是,这一切的命运不是我们决定的。”云天罡的语气变得沉重。
“我知道。不过这孩子成色不错,连扎巴都很喜欢他呢。”德伊鲁瞥向扎巴。扎巴正抬头目不转睛地盯住卜一玄,后见到云天罡看向它,人性地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我还是尽早结束这场闹剧!”云天罡转过身面向广场的所有学员,“觉醒仪式结束了,争夺之战结束了,现在所有学员都给我解散,各回各家各干各事!”
“校长!”诺奇尔出声说。他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
“你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诺奇尔同学?”云天罡问。
“能说说卜一玄的徽章等级吗?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云天罡看了一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卜一玄,面对广场的所有学员大声宣布,“卜一玄,徽章等级:君王级,印赋不详,评优等级:S级!”
“君王级?”麦朗珞露出一个无比吃惊的表情,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卜一玄,接着又看了一眼诺奇尔,结巴巴地说:“这……这不是比我家老大更高级了?”
“嘻嘻……哈哈哈哈……”明瑶先是像吃了小蜜糖似的地小声嘿嘿笑着,但笑到最后她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豪爽的飒姿简直是一副梁山好汉的模样。她一拍大腿,“老娘看上的男人果然厉害!”
新生们听到卜一玄的徽章是君王级后,无一例外不对卜一玄怀着几乎贴体投地的崇拜之情。他们大部分是“燃云瞳”,是卜一玄的粉丝,再加上经过刚才两大社团白手党和少女时代对他们屈辱的挑战后,他们都渴望能有个领导人组织他们共同抵抗两大社团,而卜一玄毫无疑问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一玄哥哥,我们永远爱你!”“燃云瞳”的女孩们爆发出满含爱慕之情的声音。
这里大多数人都只是注意到卜一玄的徽章等级是君王级,对此有着不同的反应,但是有少部分人的头脑是清醒的,他们敏感地注意到云天罡说的“印赋不详”这四个字眼。
“印赋不详?”伊丽娜眉头皱了皱,大声地问云天罡:“卜一玄的印赋不是梦与幻吗?怎么会印赋不详?”
“呵呵,”云天罡笑了笑,“这种事情你们留下问卜一玄好了。”
“对了,诺奇尔、麦朗珞你们两个说了英语是吧?”云天罡本打算抱着卜一玄离开广场,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停下脚步问。
诺奇尔点了点头。这罗刹老鬼真是小气,不就是说了一句“Noway”吗?你用得着记着那么牢吗?
麦朗珞见诺奇尔点头也跟着点头。他作为人家的小弟,当然一切以老大的行为标准为准则。
“那好,你们两个明天负责打扫全校卫生!”云天罡抛下这句话,抱着卜一玄直接离开了。
“唉,”德伊鲁摇头,“真是可怜的孩子哦!”说着,他也离开广场。扎巴摇着尾巴跟在他的后面。
“我们离开这里。”伊丽娜对少女时代成员下达命令。
顿时,这些美丽的少女很快集中在一块,迈着碎小轻柔的脚步,像一支浩浩荡荡的逛街女人大军离开这里。
“印赋不详吗?”伊丽娜小声地嘀咕。
诺奇尔脸无表情地拾起棍子,分解成两节分别插回腰间的皮革,打个响指招呼麦朗珞过来,“我们也离开这里。”
麦朗珞摸着肥肿的脸颊点头,“是,老大!”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唉,被老女人揍成这样的。都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我的飞刀换成小汤匙,弄得我没办法施展特技,所以也只能束手无策被老女人打成这样了。”
“如果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诺奇尔问。
“嘿嘿,”麦朗珞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当然是把他给揍得半死。这可是有关于男人尊严的处罚。”
“是吗?”诺奇尔双手插袋,悠哉悠哉地走出广场,留给麦琅珞一个潇洒的绅士背影,“那你可以把自己揍得半死了!”
“呃?”麦朗珞不太明白诺奇尔的意思,他仰头冥思苦想了许久,忽然破口大骂,“Shit!原来把飞刀换成汤匙的的龟子是我!”
扎马尾的女生收好双枪,身体周围的空间出现水纹般的波动,紧接着原地消失了。
云起风本打算就这样离开广场,但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走向还待在广场的乐思怡。乐思怡跪在地上,点点滴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至下巴滴落地面,打湿了一片地面。她双肩微微颤抖,拳头握得很紧很紧,那样子似乎在怨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一件事的结局。
云起风是完全把这些看在眼里才改变主意的。
“怎么了?”云起风来到乐思怡的身边,半蹲下来,看住乐思怡的脸问。
云起风的到来和一句关心的问候着实把乐思怡吓到了。她慌忙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慌张的样子像一名做了坏事的小孩不想让人知道他干了什么样的坏事,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呢,学长。我只是……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嗯。”云起风轻声回答,扬起头看住天空翻转飘落的火红色叶子,眼波平静得不起一点的波澜。
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
这里是美国太平洋东部的西雅图最靠近海的地方,是当地最出名的豪华别墅区,处处坐落一栋又一栋盖着砖红色秞油瓦的别墅。这里的别墅讲究生态绿化,符合高中地理教科书所说的人与自然相协调和谐发展的关系,集中高科技于一身,。屋顶上半穹顶盖着太阳能电池板,屋檐下摆着容量不同的雨水收集器,在别墅旁边的近处立着一个用来风力发电的风车。从这些别墅的豪华外表观察,不难推测拥有它们的主人该是一个何等的有钱大亨。柏油路不多,却按顺序依次经过每间别墅,可见设计者真是用心良苦,不仅把别墅安排得错落有致,而且交通路线也设计得面积少,耗费也少,从而保留大片土地用来种植植物。
三年前,这里本是一个靠近港口的商业区,不应是隐没在大树小花下的别墅区,但是一名西欧利集团的董事看上这里了,用重金买下,并打算驱逐当地居民,建立别墅区。当时,当地居民集体**,游街示威,反对西欧利集团的董事的霸道行为,但在天价美金的诱惑下,地方政府不顾居民们的反对,将这片土地划给西欧利集团的名下,并且根据对方的意愿驱逐所有居民,承包建造别墅的工程。
天空布满厚厚的乌云,紫色电光在云层间闪烁,一列车队浩浩荡荡地出现柏油路的尽头。
黑色奔驰轿车以一定的速度前进,每一辆车子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偏大又不偏小,可以看出这些司机一定是资深的老师傅了。由于乌云的关系,整个天地间变成阴暗,阳光无法从严密的乌云间渗透下来,从外面无法透过车前窗看到里面,车子统一打亮了大号近车灯,这些强光成了这阴暗天地的一连光点。电光不时在上空闪烁,但却没有惊炸的雷鸣声传来,这些电光在油亮亮的车子外壳上反射出阵阵紫光,仿佛这支车队是奔赴战场的勇土在黑暗地狱般的世界前行。
车队在一间亮着灯光的别墅前停下来。
第一辆奔驰下来一位年老穿着正装的男人。他撑着黑色大伞来到第二辆奔驰后座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少爷,我们到了。”
“嗯。”奔驰里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紧接着一条腿迈出车门,爱德华弯着腰从里面出来。他伸手企图抢过年老男人手中的雨伞,但年老男人闪避地站在他的身后,把伞撑在他头顶上。
爱德华无奈地笑了笑,“玛老,这天还没有下雨,您不用替我撑伞的。”
“我知道,”玛老后退一步朝爱德华微微鞠躬,手臂伸得老长,以免伞无法遮住爱德华的头顶,语气恭敬,“但是以免天突然下雨淋湿了少爷,我须要做好必要的准备。”
“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是由我来替您撑伞。”爱德华一把夺过玛老手中的雨伞,与玛老并肩地站在一起,“让这些保镖外面待着,我们进去。”
玛老笑着点头。
别墅的正门被爱德华推开,玛老折叠好爱德华递过来的雨伞,两人先后地走进客厅。
客厅是个空旷的地方,那里没有摆设沙发、电视机和茶机等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张长长的椭圆形餐桌,上面中间心摆着一盆散发着幽香的熏衣草和插有正在燃烧的白色蜡烛的金属烛台。餐桌的一边长侧面是梯子的入口,往上几个台阶之后,梯子一分为二,分两段左右交叉直通二楼。一幅巨大的油画靠在梯子分叉的地方的墙壁上,画里面是一个无比黑暗的世界,所有的建筑物似乎因年代久远而破败不堪,崩塌倒地成了一地废墟,所有的植物都是干枯的,不见任何的绿色点缀,只留下枝干在那里任风雨吹打。一位长着象征纯洁美好的白色翅膀的天使站在废墟上,抬头望向天空,眼眶不断溢出黑色的泪水,打湿了他穿的白色衣袍,脸上是一种悲怆绝望的表情。
“玛老,麻烦您准备好晚餐,我去叫父亲下来。”爱德华边脱下西装外套边吩咐说。
“是的,少爷。”玛老退出了客厅。
爱德华迈步踏上楼梯,原木制造的楼梯与鳄鱼皮鞋接触发出“梆梆”的轻微声响,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寞的空间内被放大数几倍,听起来就像有僧人在轻敲木鱼。“梆梆”的声音消失了,爱德华站在分叉处仰头凝望这幅油画。多少次了,他不记得多少次了。自从他明白命运的束缚后,每次来到这里都会习惯性地定定看住这幅油画几秒钟,甚至时候会一看就是一个钟头。他感觉画里面的天使就是如今的自己,渴望能成为个人,但却不是人,渴望成为天使,但骨子里流的血液不是神所需要的善。
他抬起脚步走上右边的楼梯。
书房的门敞开在那里,房子间的灯光从里面洒出来,给黑暗的过道带来几分光亮。爱德华屈指在门上敲了几下,在未被里面的人允许下,直接走进去。
橘黄色的灯光包裹着爱德华,竟让他已经冰冷的心意外地感到一丝温暖。他看向戴着老花眼镜专心看书的老人,轻声说:“父亲,我来了。”
老人的头发几乎全部是白色的,但不稀疏,还以一种茂密的姿态占据老人的头顶,这才使老人没有像其他老人一样秃顶。老人穿着一件浅鹅黄色的毛衣,双腿前屈,上面盖着一张毛毯。
老爱德华抬起头,摘下老花眼镜,“你来了。”
“嗯。”爱德华走近父亲,合上摊开在书桌上的《百年孤独》,“不是告诉您要经常休息吗?”
“呵呵,”老爱德华像小孩子遭受家人含有嗔怒的责备地笑了起来,“可是老是这么休息下去,那也会闷得慌的。看书不但驱除无聊,消磨时间,也好让我耐心地等你来。”
爱德华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然后把目光放在父亲身上,轻柔地说:“我们下去吃晚餐?”
“嗯。”老爱德华把手放在椅子的两边,但他的手还没有触摸到冰冷的金属圆框,身体突然被爱德华抱起。
“你这孩了……”
爱德华没有理会父亲的反应。他抱着父亲径直的向口走去,但在门口停顿一下脚步,眼晴瞥了一眼老爱德华刚刚坐过的地方,“在我的心目中,父亲不该需要这样的东西!”说完,离开了书房。
老爱德华刚刚坐的地方是一张轮椅。
爱德华抱着父亲下来客厅的时候,玛老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晚餐是两人份的黄金炒饭,各摆放在椭圆餐桌的对面两端。
爱德华让父亲坐在一端,动手替父亲系上餐巾,然后走到另一端,拉开椅子坐下来,系上餐巾,两父子不约而同颇有默契地拿起来匙子挖一口炒饭放入口中。
“明天你是不是打算召开校董会议?”老爱德华又挖了一口炒饭。
爱德华放下匙子,扯下餐巾抹了抹嘴,双手平放餐桌上,“那帮混蛋是不可能告诉父亲这件事的,我的更不可能了,是玛老告诉您的吧,父亲?”
站在老爱德华身后的玛老惶恐地上前一步,朝爱德华的方向弯腰,“少爷,的确是我告诉老爷这件事的。”
“您不用这样的,玛老。”爱德华笑了笑,笑容好看得和小孩子天真的笑容具有同样的感染力,“我没有怪您的意思。”
“多谢少爷。”玛老再次弯腰表示歉意。
“说说你召开校董会议的真正目的。”老爱德华也放下匙子,拿餐巾抹了抹嘴。
“其实,父亲,您应该了解我的想法吧,即使我没有说出来。”
“但是,我想听到你的肯定答案。”
“有时候,人总是会很纠结一个问题的答案,即使他们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他们还是想得到你的肯定。”爱德华看向楼梯分叉处立着的大幅油画,“我想重启那个能拯救我们,让我们彼此挣脱死亡诅咒的计划。”
“你这是开启了恶魔的噬罪之路!”老爱德华的口气变得严肃。
“不,父亲您错了,”爱德华目光坚定地看住父亲,“我这是开启天使的救赎之路,是在向世世代代永远在死亡诅咒折磨下的人们伸出救援之手,让他们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可是,注定身为其中被死亡诅咒折磨的我们是无法用自己的双手去解放自己,有只的解放的道路就是向赋予我们痛苦的恶魔宣战!这是惟一的办法,没有任何的捷径!”
“不,捷径是有的,那个计划不就是吗?”
“没错,那个计划是捷径,但它是一条无法行得通的捷径!它是失败的,是充满血腥的罪恶的。这种罪恶像发臭的坑水会沾污了我们的双手,让我们每次感叹死亡诅咒所带来的无尽痛苦时,都会忍不住呕吐,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而责备、内疚、恐惧!”老爱德华说到最后,也许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竟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玛老紧张地上前,小心替老爱德华拍拍后背,试图这样缓解老爱德华的痛苦,让老爱德华好受些。
爱德华没有表示关心。他握紧了拳头,目光凝视巨大油画里面的天使,“所以我们只能成为罪恶的天使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孤寂地死去,只能毫无意义地渴望象征神的爱意的阳光终有一天会照进我们的心里,只能无休止地流着黑色的泪水,默数我们的罪恶?”
“不对!不是这样的!”爱德华情绪激动地说,“我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浅黄色的光芒在他的左手掌流转,顺着类似于菊花的回路,在手背成形一个小型的恶魔徽章。
爱德华看住手背上发出浅黄色光芒的恶魔徽章,语气充满了痛恨,“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我的人生才会如此黑暗,没有自己想要的爱情,没有自己想要的梦想,没有自己做主的人生。也是因为这个东西,父亲您的双腿才会……”
爱德华说到这里再没有说下去。他用力地砸一下餐桌,不大的力度令餐桌上的烛台轻跳一下,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我不想父亲和玛老以那种方式悲惨地了结一生,我不想我身边所有对我好的人都承受那种痛苦,如果痛苦一直延续下去,延至我们下一代的下一代,那样子我们倒不如爽快地自我了断,可是这不能,不能啊!为了我爱的人以及爱我的人,我……我……”爱德华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我一定要重启那个计划!即使父亲不赞同我甚至会阻止我,我都决不改变主意!”
“少爷你……”玛老的喉咙发出苍老的声音。
老爱德华已经缓过气来。他定定地看住爱德华脸上的坚毅表情。他明白爱德华的心意,明白爱德华的痛苦,但是他真不想让爱德华冒这个险。这个计划一旦不成功,那么他开启的不是天使的救赎之路,而是用罪恶堆砌的不归路啊!
“我会阻止你的,爱德华。我不能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也不想有人作出白白的牺牲!”
“父亲您是无法阻止我的。”爱德华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雪茄,放在嘴里咬着,划亮一根火柴点燃,火柴被划亮的光芒照亮他的轮廓好几分。他本来是不抽雪茄的。年轻的他总是认为年轻人的青春是狂放不羁,香烟和酒是一类会麻木这些青春激情的东西。他是从来不沾染的,但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竟很想抽几口雪茄,试以用这样的方式去驱除心里面的烦恼。他说:“那五位校董早已同意实施那个计划了,实施对象是卜一玄,凭您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阻止整个董事局的。”
“这帮混帐……”老爱德华说不出话了。
“少爷,”玛老一边拍着老爱德华的后背,一边说,“你应该听从老爷的话,而且那五位董事之所以同意少爷重启那个计划,那是因为他们渴望得了的东西不同少爷的的目的那么单纯,你这样做只是成为他们的铺路砖啊……”
“玛老!”爱德华打断玛老的话,“我当然知道那帮野心家的目的。但是,为了解放,我不得不这样做!我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眼巴巴地看着您们被徽章的力量吞噬,然后狠心地将你们送去‘封印界’!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已经失去了爱我的母亲了,我再不想连你们都失去!所以我必须要这样做,这是必须的!如果在这过程中非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话,那么就让我成为代价!”
“错!你这样做的代价不止是你,还有无辜的卜一玄!你会连累许多与你有关无关的人!”老爱德华发出有力的一声怒吼。
“轰隆!”这时,天边一道强雷闪过,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乌云宛如一条灭世黑龙在天空上翻滚交织,无数颗如巴西豆般大小的雨粒从天而降,雨声淹没了整个世界。一股强风通过窗间的缝隙吹进来,一下子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屋子里被黑暗占据,雨水带来的寒意放肆地冲进只有三个人的客厅。
“哈哈,”爱德华无力地笑了笑,“如果这是实现目的需要,我是会贯彻到底的。”
“再说,父亲您曾经不也是参与与实施这个计划吗?那时候您怎么不阻止,不试着不连累无辜的人,可是事实上,您们董事局一致全面通过。为什么到了现在您却要阻止我?”
“正是因为以前我参与过,目睹了计划的全部过程,所以我才比你更清楚这是一个会繁衍罪恶的过程,所以我才要阻止你在延伸我们上一代制造的罪恶下走上向恶魔进化的不归路!”
“轰隆!”雨下很更大了,强风拍打在玻璃窗上,竟让玻璃窗微微抖动,发出“砰砰”的轻微声响。
爱德华沉默了。他用手指摁灭雪茄,燃着的烟丝与拇指头接触,高温烫得手指起了几个水泡,剧烈的痛觉从皮肤效应器传递到神经再传到大脑,让他本能想要松开手,但是他没有松开,硬是咬紧牙关忍住,额头和鼻尖冒出些许汗珠。
雪茄熄灭了,最后一缕烟雾也在空间内消散殆尽。
爱德华揉皱雪茄握在手里,像是要狠狠抓住某些东西不肯放开似的,独自走到落地窗前,一下子拉开窗帘。
“轰隆!”雷电的闪光照亮他的脸,他的脸上挂着两条泪痕,泪水顺着下巴滑入颈间,瞳孔反射的是被模糊的黑暗的雨天世界。
“父亲,您看过《叛逆的鲁鲁修》吗?”爱德华突如其来说了一句与谈话内容无关的话。
客厅的那一头安静得只听见两个年老的人的呼吸声。
“您知道吗?我很喜欢这部动漫,特别是里面的主角鲁鲁修。他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不惜使用Gress制造罪恶,到最后背负了所有人对战争的憎恨,在朱雀扮的Zero一剑刺穿心脏下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不惜以生命为代价都要背负所有罪恶,到最后将罪恶伴随自己死去一同消去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成为他,愿意背负所有人对我的骂名,独自一个人将所有的罪恶吞下,最后由自己那双充满罪恶的双手终结这个时代。”
“爱德华,你……”黑暗处传来叹息的声音。
“老爷,虽然我不赞同少爷的做法,但是我想你会支持他的,毕竟少爷的本意是好的,他是一个小孩,想霸道地强留我们谁也不能离开谁,同时他是一个成熟的青年,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就我们的幸福。”
老爱德华张了张嘴,想再说些反对的话,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轰隆!”天边又闪过一记强雷电。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爱德华转过身走回到父亲的面前,弯腰伸开双手,一把抱住父亲,“父亲,请您相信我。”
老爱德华感受爱德华胸前沾湿的衬衣传递过来的凉意,也伸出双手轻轻抱住爱德华。他知道沾湿爱德华衬衣的不是外面的雨水,而是爱德华发自内心的眼泪。
“我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布鲁塞尔学院,C区理发店。
云起风抱着刀单脚撑地靠在理发店大门旁边墙壁上假寐。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乐思怡从理发店出来。她来这里剪发的,而且是第二次了。经过觉醒仪式后,她昨天本来已经弄短的头发又变长了,所以她不得不来这里做个“回头客”。至于云起风为什么会出现这里,是因为云起风担心她会有什么心事,顺便巡逻,陪她一起来到理发店。
“我理好发了,学长。”乐思怡双手摆在腰后,前探着身子,一双充满盈盈笑意的眼睛看住云起风。
“哦。”云起风睁开眼睛,右手握刀,懒洋洋地伸了个大懒腰。
“学长,能问你个问题吗?”乐思怡笑着问,显然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云起风迈步走,“问。”
“你怎么老是睡觉呢?”乐思怡追上他,“第一次在C102班车王教授走后,你就在那里靠着墙壁睡,第二次在觉醒伙式的时候,你靠在树干睡觉,第三次是刚才的时候,你靠在外面墙壁睡觉。”
“睡觉是最能保持沉默的一种方式。”云起风伸手在黑色风衣内袋里掏出一封信封,递向乐思怡,“你的东西。”
“喂喂!那是情书吗?是情书吗?”理发店对面的一棵大树上发出卜一玄几乎抓狂的声音,“黑道大哥,你身为堂堂风纪会会长,怎么能……怎么能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蛊惑世事不懂的学妹?”
“嘿,小声点!你难道想被他们两个知道我们在偷窥别人约会啊?”水文生压低声音提醒激动得不自已的卜一玄。
“我我我……能不激动吗?”卜一玄指着云起风和乐思怡,“黑道大哥在勾引未知少女耶!”
“那你激动个屁呀!人家云起风在泡学生妹,又不是泡你。真是不是理由的理由。你这么大的反应是傻逼都知道你暗恋乐思怡了,你这是嫉妒嘛!”
“我……没有!”卜一玄口结地说,他不想娘娘腔师兄看穿他的想法。
“没有?”水文生怪声快气地哼了一声,“你的脸上明明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喜欢乐思怡’四个大字,还说没有?你还真把师兄待在韩国那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爱情泡沫剧是白费的啊?”
此时的卜一玄他们挤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的树枝上。他们透过拨开叶子间的缝隙看见云起风和乐思怡的所谓“约会”。由于距离的关系,他们只能看见云起风和乐思怡的嘴唇在动,但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这着实令卜一玄和水文生纳闷至极。这种纳闷就好比看了一部内容极其吸引人的连续剧,但你只看见演员摆着夸张的动作和字幕,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真是默片时代的享受。可是就算是默片,它那也好抵有个字幕给观众看,让观众明白他们说了些什么,而卜一玄他们呢,除了现在看见云起风递个信封给乐思怡,什么情况都不解,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其实,在卜一玄的认为中,这时候他理应该会不开心地收拾好行李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红发魔女说过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个契约者,而且他也拒绝了与红发魔女签订契约。所以他被云天罡打晕了送回304号寝室,一觉醒来,就摆出快要生死离别的表情对水文生说了一大堆道别感人至深的话,弄得水文生都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接着,卜一玄嚷着要出门去和乐思怡道别,于是去了理发店附近,看看能不能撞见乐思怡。水文生为了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连忙追了出来,幸好当时卜一玄还没有到理发店附近,水文生就追了他,并且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给卜一玄一个红色的学生证。卜一玄又开始患了失忆症,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爆发出了君王级的徽章,使用了一种名叫梦与幻的印赋,然后被校长云天罡打晕的事了。
当时他苦恼地挠挠头,把头发弄得乱乱的,“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与上次在‘死死号’的记忆一样根本没存在呢?”
他都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反正只要自己试图回忆起关于他变得无比厉害的记忆时,大脑就变很特别混乱,像一团浆糊。
他打开红色学生证,一眼看见自己的一寸人头照下写着的一系列信息:姓名:卜一玄,学位等级:S级,徽章等级:君王级,印赋:保密……
他一下子懵了,张口问:“不是没有徽章等级吗?我只有个普通人耶。”
水文生反了反白眼,一巴掌拍去,“谁说你是普通人了?我看你是高兴过头快神经错乱了。你妹的,你这小子真够变态的,一下子来个君王觉醒,比师兄我的厉害了许多。”
卜一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好像事情的运行往往都是出乎他意料的。对了,红发魔女曾说过送个礼物给他的,会不会就是这个?那在“死死号”时自己那些奇怪的变化又会不会是她弄的鬼呢?
就这样,,卜一玄和水文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理发店了。恰巧这时看见云起风陪着乐思怡来到了理发店,他大脑一下子发热拉着娘娘腔师兄躲在树上做起了偷窥狂了。
“乐思怡,你可别接受黑道大哥的情书啊,千万别接啊!”卜一玄没有听进水文生的准确无误的推论。他双眼定定地望着云起风手上的白色信封,心里有个小人头在祈祷乐思怡会一巴掌拍掉黑道大哥的情书,明确了当地拒绝黑道大哥。
“这是什么啊?”乐思怡接过信封。
“啊啊啊!不要啊,千万不要啊!”卜一玄哭丧着脸地抓住水文生的肩膀,用力地摇晃,摇得水文生头脑晕昡,差不多快要口吐白沫了。他内心的小人头正在双手抱脑跪对大海大呼:“乐思怡该不会也对黑道大哥有意思吧?”
“别摇了!别摇了!再摇,这树枝就要断掉,到时我们就被发现了!”水文生眼角余光瞥见他们脚下的树枝已经严重变形了,似乎快要承受不了他们的重量。
“你的恶魔徽章等级说明之类的东西,类似于学生档案的。”云起风说。
“对了,学长你可以跟我说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吗?为什么会有两帮大人马去揍新生,让他们签什么合约的?”
“那是争夺之战,是两大社团争夺新生以及测试新生实力的活动。因为每一年学院都会举行竞技赛,借此不断提升学员们的实战能力,而两大社团又是其中的主角,为了这场竞技的胜利,新的人才是很重要的。”
“那风纪会呢?风纪会不参加这个竞技吗?”
“不会。风纪会是个官方组织,它的任务是维护学院秩序,负责学院的安全工作。大多举行什么活动的时候,风纪会只负责后勤工作,相当于人们所说的后勤部队。”
“啪!”
“哎呀!”纤小的树枝终于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在这两位偷窥狂的蹂躏下上演一场贞烈女子自我了断的场面。卜一玄与水文生因猝不及防双双掉落在地上,屁股与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惨叫连连。
“你这个暗恋狂!都叫你别摇了,你还摇!你自己一个摔屁股就算了,还要连累我摔!你这师弟还有没有良心啊,不就是人家乐思怡收了云起风的信嘛,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水文生破口大骂。
“嘘!嘘!”卜一玄急得想要捂住水文生的嘴巴。
惨叫声以及骂声吸引了云起风和乐思怡的目光。乐思怡看见卜一玄坐在地上慌慌张张捂住水文生的嘴巴,不由得惊讶地问:“卜一玄?”
听到乐思怡的叫声,卜一玄不好意思地回头,面带笑意,竖手打招呼:“嗨,这么巧啊。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水文生向卜一玄投去深深鄙视的目光,“真是烂得透顶的台词。”
“你们这是……”乐思怡指着卜一玄和水文生两个。
卜一玄他们的衣服脏兮兮的,衣服和脸上粘着几片被压碎的叶片。
“啊!我们这是……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扎巴出现在卜一玄后面,张开露出森森然尖牙的嘴巴咬住卜一玄的衣领,趁卜一玄还没有反应过来,拖着卜一玄狂奔起来。
云起风、乐思怡和水文生惊愕地看住扎巴拖着卜一玄远离的背影。
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
“这是怎么回事?”水文生问。
云起风和乐思怡同时摇摇头。
扎巴拖着卜一玄狂奔,那雄健的娇姿无一不显示它的强壮有力。卜一玄被他咬住衣领拖着,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只能张着嘴巴嚷着问扎巴要带他去什么地方。扎巴不能说话,无法回答卜一玄问的问题,但卜一玄似乎忘记了这一点,胡乱地挥动手脚,破口大骂扎巴是条疯狗,不懂礼貌,别人问你问题居然不回答,只是一昧地强拉别人。这是侵犯他人意志的表现,是违法的。可他忘记了一个要点:法律对动物是无效的。
一座哥特式大教堂出现在扎巴的视线里。这种类型的大教堂在欧洲是很普遍的,塔尖通常是一个十字架,上面是被钉死的耶稣。
扎巴来到教堂的大门,扬头拂起,不可思议竟能将卜一玄抛起,接着它跳起来,四肢有力地在卜一玄肚子上面一踢,卜一玄以抛物线飞进教堂,摔个灰土灰脸。扎巴蹲在教堂的门口,灵动的眼睛来回扫视四周,像一位士兵在守岗。
“哎呀!”
卜一玄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倒霉,连续摔了两次屁股。他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好奇地打量四周。
教堂里充满了昏暗的烛光,白色蜡烛在水晶吊灯上燃烧,德伊鲁背对他站在最里面的一个十字架前,在十字的后面是一片七彩色玻璃,折射出迷人的七彩光。
“你来了,孩子。”德伊鲁转过身来面对卜一玄。那七彩玻璃的彩光洒在德伊鲁身上,让卜一玄差点认为是个上帝在向他打招呼呢。
“喂喂!别对我摆出一副熟络的表情啊!这不是我自愿来的好吗,是扎巴硬拖我来的!”卜一玄摆出一副臭脸。唉呀,都是扎巴的错,害得他居然半夜和德伊鲁这个老头幽会,现在也不知道乐思怡和云起风怎么样了,他们两个是不是……
“呵呵,是我叫扎巴拖你来的。”德伊鲁摸着花白胡须笑了起来。
笑你个屁啊!找人就说一声嘛,用不用一句话都没说就硬拖别人来了,你们知不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很贵啊?
“嘻嘻。”卜一玄勉强地朝德伊鲁挤出一个笑容,露出一排亮白的牙齿,肉痛地检查身上衣服的磨损处,心里面在滴血。
我可没有多少零用钱,死小舅子也说了不会寄钱给我,难道从此要开启我人生打工之旅吗?
卜一玄悲怆地进行频繁的思想活动。他完全忘记了水文生给他一张银行卡的事了。
“我那不是也没办法嘛,谁叫你不好好待在宿舍四处乱跑,我只好吩咐扎巴去找你,它记住你的味道,所以找到你对它来说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德伊鲁装作无辜的样子,耸耸肩,“我也没有想到扎巴会拖你来啊。”
“你这老头……你你你……”卜一玄被德伊鲁的无辜样子气到了。
老头你是在装糊涂吗?刚才是谁说着是他自己叫扎巴拖我来的?还摆着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不是你弄的主意,你这老头……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都是一个小富翁了,还肉痛什么衣服,买过新的就不行了吗?”德伊鲁注意到卜一玄在肉痛衣服,他摸着胡须沉思片刻,“嗯,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小富翁?”卜一玄不明白了。
“水文生没有给过你一张银行卡吗?”
“这个啊……好像有吧。”卜一玄挠挠头说。
“你的学位等级是‘S级’,透支上限为三十万人民币,也即是说你在这一年内拥有的资产是三十万人民币。”
“天啊,这不是真的吧?”卜一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去刷刷卡不就知道吗?”
“哇哈哈哈!”卜一玄兴奋地挥手高呼。他从德伊鲁的语气中得知这件事是真实的。他忽有一种仰头挺胸做人的新生感觉,从现在起,他也算得上一个有钱人了。
“淡定!淡定!”德伊鲁轻咳几声。
卜一玄停下动作看向德伊鲁。
德伊鲁向卜一玄投去鄙视的目光,“才三十万人民币你就高兴成这样,真是没志气!这已经算少了,如果不是这几年学院财政危机,你的透支上限比三十万元还要多。”
卜一玄一下子被打击了,“三十万是个小数目?”
“对,是个小数目。”德伊鲁的表情十分认真。
卜一玄彻底被击垮了,“你们的胃口真大,哪像我们这些朴实的劳动群众。”
“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德伊鲁走向十字架。
“去哪啊?”卜一玄不知道德伊鲁打的是什么谜。
“去了你就知道了。”德伊鲁神秘一笑,伸手在十字架表面按下一个黑色凸出来的按钮。
“砰!”
卜一玄听见地面发出有力的金属脱离的声响,接着一种失重的感觉涌上全身,他和德伊鲁所站的地方像一块作自由落体运动的铁块往地面不知道何年何月建造的通道坠下去,飞一般的速度令卜一玄产生他正在乘绝命过山车的错觉。
通道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的灯光。卜一玄什么也没看到,心里面有点害怕:“喂,这该不是要闹恐怖片的画面吧?”
失重的感觉很快就消去了,接踵而来是超重的感觉。在历经短短的几十秒后,超重的感觉终于在地面停止下坠的那一刻消去了。
德伊鲁拍拍手,声音往黑暗的地方传去,装了声控传感器的电灯依次通道中亮了起来。
光线的刺眼令卜一玄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过来,睁开双眼打量四周。
他和德伊鲁站在圆形的铁面上,四周是黑亮亮的石壁,面前是一条溢满白色灯光的幽深通道。
“这是哪里?”卜一玄看向幽深通道的深处。
“布鲁塞尔的地下。”德伊鲁指着幽深通道,“那里面是我们目的地。”
卜一玄双手抱肩,毛骨悚然,“我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怪恐怖的?”
“现在的年轻人想象力真丰富啊。”德伊鲁感叹,他走进通道,脚步不紧不慢,“这里是‘渊域’,是我们封印师常年待的地方。”
“渊域?”卜一玄与德伊鲁并肩走着。他环顾四周,这空间显得狭小兼幽暗,虽然有和白炽灯一样的光线在驱除黑暗,但毕竟是杯水车薪,这里的黑暗浓稠得和胶体一样,光线是势单力薄。
“你们怎么能在这么一个幽暗的地方待着?”卜一玄觉得长期待在这里会让人压抑得发疯。
“待在这里不见阳光会长命百岁啊。金庸的《神雕侠侣》的小龙女不是常年待在古墓里吗?杨过从小孩变成大男人了,小龙女也没怎么老,一样是那么貌美如花。”
“老头你们看电视剧看傻了吧?那小龙女容貌不变是剧情需要,剧情需要,而且小龙女还练过玉女心经哩!你们这帮老家伙都活了那么多年,怎么比我们这些小屁孩还要傻冒呢?”卜一玄被德伊鲁给出的解释雷倒了。他想破头脑也没想出来这个会成为德伊鲁这些封印师待在地下的理由。
“是吗?看来我们封印师要研究研究玉女心经才行。”德伊鲁摸着胡须说。
“好吧,你们厉害。真是想不明白你们怎么还没有疯掉。”卜一玄捂脸说。他觉得再和德伊鲁说下去迟早会将他的智商降为0。
幽暗的通道渐渐变得开阔起来,光线也变得强烈。卜一玄眯着眼睛眺望通路的出口,那里是白昼的一片,黑暗早已无处逃逸,在白如太阳光一样的光线的淫威下屈服,湮灭。
卜一玄的好奇心来了。他迫切地想知道那里为什么会那么亮。同时他对通道的幽暗感到厌倦以及一股烦恼的压抑,里面似乎有一双大手想将他扯下看不见底的黑洞。
卜一玄小跑起来,光的通口与他越来越接近。随着距离的缩减,他耳朵听见了瀑布冲击岩石的激流声以一些鸟儿的叫声。
刺眼的光线霎时倾泻在他身上。他用手掌遮住额头的上方,借此遮挡目前对他来说过于刺眼的光线。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适应了,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架升降机里面。
眼前是一个被人开僻出来的巨型盆地。对面的石壁缺口流出滚涌的水哗啦啦流下来,拍打湖面的岩石,发出激越的水声。瀑布下面的小湖漂泊几支小船,船上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几只小鸟站在船梢上,一双精灵般的眼睛盯视在水面下欢乐游玩的鱼儿。湖的四周种植柔枝可依的柳树,柔弱的枝条轻拍水面,如同娇媚的女子在照镜化妆。离湖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立着许多大小规格一样的书架,里面塞满了厚厚的书本。穿着麻袍戴着黑色面罩的封印师零零散散地散落各个书架的行间低头翻阅手中的厚重古老书本。盆地的苍穹不是一面冰冷的石壁,而是一个天空。太阳在白云间藏匿了光影,明媚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射盆地,到处是一片祥和的气息。
“这是地下……世界吗?”卜一玄被震撼了。
德伊鲁来到他身边,按下升降机控制器上的按钮,升降机便承载他们下降,“这里算不算是世外桃源?”
“已经是了!”卜一玄咽下一口口水。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人工制造的,包括苍穹的天空和太阳。科技部的精英们在前几年就研究出核聚变的方法了,能制造出一个小型的人工太阳。”
“这科技部的人也太厉害了吧,他们简直可以拿诺贝尔奖了!”卜一玄对这些厉害的科学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升降机降至地面,德伊鲁走先一步,卜一玄匆忙跟上。他像个小孩刚出生这个世界上用充满好奇的目光东瞧瞧西看看。湖面上的鸟儿似乎注意到了这位外来客,纷纷盯住卜一玄啼叫,空灵的声音给人美一般的感受。水面上的鱼儿大概也好奇这四处顾看贼眉鼠眼的家伙是谁,一下子头脑发热跃出水面,不料嗖的一声,它们已经被鸟儿叼在嘴里了。
书架行间的封印师统一放回书本,颇有默契地走出书架,站成一条线,一致朝德伊鲁鞠躬。
德伊鲁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出过多的停留。他带着卜一玄朝远处的另一个升降机走去。
“哎,老头你究竟想带我去哪?”卜一玄越来越弄不明白德伊鲁的用心了。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跟我来就行了。”德伊鲁的语气悠闲至极。
“老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卜一玄注意到地面上镶嵌的金属条框,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五芒星图形的徽章的一部分。
“可以,我看情况回答。”
“呃,那个五芒星图形的徽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啊?”卜一玄挠头问。
“你注意到了?”德伊鲁有点惊讶,他摸着胡须,缓缓地说,“五芒星徽本身蕴藏揭露恶魔徽章力量的信息,体现了各等级恶魔徽章的牵制关系。你应该知道恶魔徽章分四个等级吧,它们分别是君王级、亲王级、柱爵级、柱将级,五芒星徽的每一个角代表每一个等级,等级低的恶魔徽章的力量是永远无法大于比它高一级的恶魔徽章的力量,这是恶魔种族的一种森严的等级制度的体现。”
卜一玄伸出手指,扳指算着:“一、二、三、四……哎,不对啊,五芒星徽不是有五个角吗?怎么只代表四个等级呢?该不会在君王级上面还有一个等级?”说着,他向德伊鲁晃了晃五个手指头。
“你说的没错。还有一个角,但至于这个角代表了什么,目前我们还无法得知。不过,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最后一个角不是代表恶魔徽章的等级,而是其他东西。”
“哎,五芒星徽不是你们设计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谁告诉你五芒星徽是我们弄出来的?”德伊鲁瞥了一眼卜一玄,“五芒星徽是在古文献中发现,不是我们捏造出来的。我们发现古文献的时候,古文献早已破烂不堪,特别在五芒星徽的顶角上缺了一块?”说到这,德伊鲁轻声地叹一口气,“相传,缺失的一块顶角揭示了杀死恶魔的方法。然而现在,因为缺失这块顶角的关系,我们无法得知这个方法,所以我们无法在真正的意义上杀死恶魔。”
“神马?”卜一玄惊跳起来,“你们无法杀死恶魔?这不是要骗人的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不骗人的。这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目前,无论是契约者或是封印师,谁都无法杀死恶魔。”
“那我们还参加什么弑魔的行动,他们是杀不死,这不白费力气啊?倒不如直接向他们投降好了!”卜一玄恼怒。恶魔居然是杀不死的,为什么布鲁塞尔要招他们进来呢?你想想看,一个打不死的人与一个一拳就KO的人PK,谁会输啊?这不明摆让他们去送死吗?
德伊鲁看住卜一玄的眼睛:“他们是可以杀死的。”
“可以杀死?喂,你不是自相矛盾吗?一会说无论是谁都无法杀死恶魔,这会又说可以杀死恶魔,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啊!”
“你暂且不要那么激动,先听我说完好吗?”德伊鲁摆手。
“我能不激动吗?这可是关于我们生死大事啊!”卜一玄嘴巴硬邦邦地说。
“恶魔是可以杀死的,但是他们呈现给我们看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暂时的死亡。虽然我们历经战斗杀死了恶魔,但恶魔并不会由此消失。他们的意识体会‘潜眠’,韬光养晦,储蓄力量,然后寻找一个拥有与他们同等级的恶魔徽章的契约者附身,进行‘苏醒’,占据契约者的身体,这样他们便再次拥有生命。这也就是为什么契约者世世代代与恶魔战斗的原因之一。”
“听起来他们就是幽灵。”卜一玄弱弱地说。他开始对契约者抱着同情心了。这帮受死亡诅咒的人们的命运真的比常人的压抑卵了。
“他们的确是幽灵,而且是可怕的幽灵!”
德伊鲁走进升降机,仰头望向天空的人造太阳,表情蕴含着一丝悲伤,“我记得最惨烈的一次战斗是二千多年前,四位天才封印师前赴罗马与同你一样等级的恶魔战斗。”
“跟我同一等级?那即是君王级了。”卜一玄说这句话时,心虚到极点。呃……好像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嘛,没有什么君王级的恶魔徽章,这一切都是红发魔女弄的鬼罢了。等等,卜一玄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抓狂地朝德伊鲁吼了一声:“什么?那是二千多年的事了,老头你在感叹啥?这都是历史了!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德伊鲁没有理会卜一玄的后一句话,自顾地说:“是啊,那个恶魔是恶魔中的君王,是至今封印师一族遇到最强的恶魔了,所以当时四位天才封印师为了避免恶魔被杀死之后,进入‘潜眠’,不得已启用了以生命为代价的‘终印’,成功将君王级恶魔封印,而他们由此陨落。这是我们封印师一族的最大损失了。”
卜一玄看住德伊鲁的脸。本来他想取笑一下德伊鲁是个感性的文艺老头,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二千多年啊,离他们的时间是多么的遥远,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但他忽从平时和蔼可亲喜欢摸着胡须笑呵呵的老头的脸上读到了一种悲痛和厌倦。他觉得德伊鲁最适合摆出一副慈祥老爷爷的模样,这突然出现的悲痛和厌倦真的不适应德伊鲁,这让该是精神焕发的老头没有了平时的爽朗、亲近。
卜一玄装作老成地拍了拍德伊鲁的肩膀,用一副成熟大人的口吻说:“昨天已过去,今天正新鲜,别让过去的事情腐坏你的心情。相信我,这场与命运抗争的战争很快会结束了,前辈们的努力是不会白费的,他们流下的血汗将会铸造美好的明天!”
说得充满了伟大的哲理性。
德伊鲁吃惊地看一眼卜一玄,估计他想不到卜一玄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摇着头笑了起来:“想不到我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让一个小屁孩来安慰,这传出去可是要笑死人。不过,如果别的人对我说这句话,或许我会不相信,但是这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不得不相信。”
“为什么?”卜一玄不认为自己说的话真的是有那么大的哲理性。
“因为你拥有君王级的恶魔徽章!”
这时,升降机进入了一个黑暗的通道,并且很快停止下来。超重的感觉瞬间消失。
卜一玄他们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德伊鲁从背后推了卜一玄一把,卜一玄跌跌撞撞地走出升降机,朝漆黑的空间深入了几分。
“喂喂,老头你这是想干什么?”卜一玄张开嗓门地喊。他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这里的黑暗蒙蔽了所有反射实物的光线。这令他心里面莫名其妙地恐怖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开始重要的事情了。”空间内回响德伊鲁的声音。
“什么重要的事情?”卜一玄想不明白年纪稍大的人为什么都喜欢搞神秘。
“今晚你要开始你的课程了。”
“尼玛?这是要上课?”
“切尔夫原本是你导师,但是他还在执行任务,所以暂由我代课,而且你的徽章等级是君王级,也就是只有你才适合这个课程。”
话刚落,黑暗的空间内冒出许多不同颜色的亮光。卜一玄惊讶地发现他站在这个封闭空间的中心,上空地面凭空浮现数不清的多种色彩的不同形状的恶魔徽章。这些不同色彩的彩光交织一起,散发着梦幻般的色彩。
德伊鲁来到卜一玄的身边,“这些都是目前我们封印师了解的恶魔徽章。”
卜一玄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这里面没有关于你的君王级恶魔徽章的信息。”
“老头你该不会想让我记住这些徽章的形状吧?”卜一玄指着头顶闪烁彩光的恶魔徽章,突然没脑地来一句。
“不是,”德伊鲁摇头,“我是想让你跟我学习咒语。”
“也就是说,我想收你做徒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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