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城池枕海圻,永嘉山水复相依。悬萝弱筱垂清浅,宿雨朝暾和翠微。鸟讶山经传不尽,花随月令数仍稀。幸陪谢客题诗句,谁与王孙此地归。
——唐·庚光先《奉和刘采访缙云南岭作》
唐代诗人庚光先的一生,应该很有些跌宕的色彩。他出生河南新野,兄长庚敬休也在朝为官,想来家境不会太差。安史之乱起,他曾经一度被困乱军之中,而“不受伪官,遂逃去”。这寥寥7个字的背后,不可能不经历一番艰辛。他后来官至吏部侍郎,胸中必然自有丘壑。书里记载他“工诗”,尤其擅长写景,可惜现存的作品只有这一首,至于他更详尽的生平资料,还不知从何寻绎。
每每读到这一首对仗工整精巧的诗句,总要想起云南。那个城枕海圻、山水相依的地方,离诗人和我们一样遥远。唯其遥远,你才会提议去,去那里和梦境相约一场属于山色水光,属于蕙质兰心,属于前世今生的飨宴。
灿烂的阳光透过纱帘,闪烁青花瓷的光泽,射进冷气充足的室内,照着丽江古城,图片上一栋接一栋的砖木房屋。纤尘不染,响过高跟鞋的敲击,单调脆亮的声音小心翼翼,唯恐惊醒了那些画面。那些从石板巷道的脚上盘旋到青瓦的飞檐上,往复碰撞,摇荡着过去的眼前的,虚幻的现实的,故事里柔情缱绻的画面。你的微笑在后面步步跟随,喜悦有形状又没有形状,就像这涓涓流水,穿街走巷,淌过所有的故事情节。
背景的雪山,有着我们和诗人都不曾见过,令飞鸟也惊异的巍峨,耸立在日光下,明亮得庄严。帽檐的阴影忽高忽低,隐约着汗珠晶莹,任你的视线怜惜笼罩,翘首环顾千万年倒影的沧海桑田,亘古沉静的朗朗乾坤。于是被都市的繁华喧嚣长年哽住的呼吸,终于无拘无束地畅快起来,与天荒地老前所未有地贴近。
悬萝弱筱垂清浅,掩映着纳西人淳朴厚道的人家。走过四方街、大石桥,处处有繁花照眼。终其一生,诗人也没到过云之南,他不知道随月令次第开放的花儿并非他想象中的稀疏。
牵手徘徊在酒吧街,细数一串串红灯笼的时候,天必定还要下一阵雨,猝不及防,那种舞动着地平线上的阳光的雨。沿绿萝的枝蔓,沿细竹的叶尖,点点滴滴。垂一挂曼妙的水晶珠帘,隔绝尘世,为原本安详的梦境也蒙上些永恒的意味。凉风骤起,而你撑起的伞下,温情依然不声不响,不离不弃,渗透了款摆曳地、秋香色的裙裾。
当炊烟的轻罗帷幕张开,雨的珠帘便会收起,大自然在这里独行独断的随机演示,每一幕都格外风韵撩人。
返回民居客栈肯定已到向晚时分,盛夏的空气里暗香飘浮,带着些意外的、夸张的凉意。这夜还年轻得很哪,纳西族老人捧出深褐色紧长条,陈年的手采老白茶。泡一壶百年留余香的神秘传统,讲述东巴文或哥巴文的图形一样深奥却激情跳跃,关于这个城市的沉落与飞升、出世与归隐。
不知何处传来纳西古乐的婉转,缠绕恋恋难舍,永夜的娉婷。
如此遥远。而总有一天会去的,你说过。所有的梦境,只要记得,只要相信,就一定会实现。带着你的诗句和我的歌,走进百越城池中,永嘉山水里,去捕捉那些散佚的、未竟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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