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在抢救中了,刘国强扶着程丽秀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瑾年默默的站在程丽秀的身边。眼睛盯着手术门口的红灯怔怔发呆,心里莫名的感到恐慌,程远扬的表情沉重而又严肃。
她的心里像是有两种力量在交织,胸口的那口浊气闷的瑾年的头发晕。
瑾年走到一个角落里打开窗,窗外的景色如同死寂,天边的云黑压压的仿佛要下雨。眼前一片片白色的鹅毛从天上往下落,瑾年伸手接住一片,冰冷顺着指尖传入瑾年的大脑。
下雪了,今年的雪竟然来的这样早。
“请问,哪位是程耀国的家属?”手术室的的门被医生打开。
瑾年被医生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了,老爷子怎么样了。”程丽秀祈求的问,似乎想要听到一些好消息。
“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医生摘下白色口罩脸上的悲伤和歉意让程丽秀的心跌倒了谷底。
瑾年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即使她在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正真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是难以置信。
她的身体机械的走向手术室的门口,滚烫的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止不住。
曾经和老爷子在一起的画面像电影一幕幕的在脑子里闪过。她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四姐!”
“秀丽!”
两个男人同时喊了起来,瑾年的思绪彻底被拉回来了,她看见程丽秀倒在刘国强的怀里。倒下时她的眉头是褶皱的,眼角的泪水浸湿了脸庞。
“医生,快来医生啊!”刘国强抱起程丽秀往手术室里跑去,瑾年跟在他们身后疯狂的嘶喊道。
从下午开始屋外的雪就没有停过,整个医院被雪银装素裹更显庄严,草坪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
她呆呆的看着窗外,从前在程家的时候,一到雪天程远扬就会带着自己到院里里的草坪上堆雪人。
那段记忆对于瑾年而言是欢快,此情此景瑾年却欢快不起来。
程丽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瑾年守在她床边,看到他醒了后紧缩的眉头微微放松了。
“年年,你爸呢?”程丽秀的声音透着虚弱,眼睛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妈,六叔和爸爸去爷爷那边了”瑾年不敢提到后事这两个字,生怕程丽秀的情绪会再一次崩溃。
“你爷爷进抢救室的时候脸是青色的。”瑾年避而不提的话题却被程丽秀自己主动提起。“当时我就觉得老爷子可能不行了。没想到……”
悲伤的气氛环绕着这间病房里,瑾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可以缓解这样的氛围。
“妈妈,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在受累了”瑾年垂下眼角轻轻握住程秀丽的手说“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程秀丽安慰的扬了扬嘴角说“妈妈永远都在你身边。”
瑾年离开医院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路边茫茫雪泛着白光照亮了路面。
瑾年透过窗看到外面的景色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爷爷去天国的路也是这样雪白干净的么?
张姨看见车缓缓驶进院子里后便匆匆到院子里迎接,她想要询问老爷子情况但看到瑾年发红的眼眶,程远扬严肃的脸心里便知一二了。
回到家里,程远扬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换下皮鞋往沙发哪里走去。
“豆丁呢?”程远扬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单手按揉着眉心。
张姨端着刚刚沏出来的茶放在桌子上说“少爷,豆丁睡了。”
张姨看到闭目养神的程远扬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瑾年的一个安静的手势给打断了 ,张姨意会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瑾年呆呆的盯着程远扬的侧脸,回来这么久她从来不敢这样正大光明的看他的脸。
“看够了么?”良久程远扬冒出这样一句话,瑾年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心虚的移开视线。
那颗被吓坏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去泡个热水澡吧。今天一下午都没穿外套,受凉了就不好了。”说完程远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楼上去。
瑾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起来,他还是关心我的吧!
洗完澡后瑾年路过豆丁的门口,她推开门打开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瑾年趴在床边看着熟睡小人。
“嫁给六叔是那么幸福的事,为什么你妈妈要走?”瑾年小声的问躺在床上的人。
她自然知道睡着的人是不会回答,瑾年弯了弯嘴角在豆丁的脑袋上轻轻吻了一下。
瑾年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里,倦意渐上眉头。
梦里瑾年看到自己刚刚进程家的样子,小小的人被程丽秀牵着来到老爷子面前。
“年年过来,爷爷拿这个给你吃。”老人笑着坐在藤蔓编的椅子上对小瑾年说。那画面的质感发亮发白,他声音也格外的空荡。
那时老爷子只是鬓角的头发有些花白,瑾年跟着小瑾年来到爷爷的身边。
“来来来,以后你就是程家的人了。”老爷子摸了摸小瑾年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
“这孩子怎么这样瘦啊!”老人又皱着眉问。
“爸,孤儿院条件差,孩子体质又弱所以看上去比较娇小。”站在一旁的程丽秀笑着解释道。现在在听来瑾年有些感动。
刚刚还是温暖欢乐的画面,这一刻温暖的画面一点点裂开瑾年站的位置裂了个大坑,她顺着大坑掉到了黑暗里。瑾年看不清这是哪里但听声音像是一个空旷的房间,爷爷的声音回荡房间里。
“他是你六叔,你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声音里充满了怒火,她记得这句话,这是她离开前爷爷和她谈话的内容。
瑾年害怕的蹲在角落里,忽然间一道光从天上打了下来,光束里是爷爷的影子。瑾年站起来跑向爷爷,可是不管这么跑他依然距离自己好远。
“走吧,离开这里,不要打搅你六叔。”爷爷渐渐消失在光束里,声音却回荡在整个黑暗里。
“爷爷!”瑾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像雨。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像是从来没有吸过氧气。
瑾年伸手拿起小闹钟,才六点今年心想。她起身把床边的外套披在身上,窗外又开始飘起雪花。
睡意早就被刚刚的噩梦赶走,她推开门去隔壁看了一眼豆丁。
小床上豆丁踢翻了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哪里,凑近了看小脸红扑扑的,瑾年失声笑笑帮豆丁盖好被子。
今天是爷爷出殡的日子,瑾年特地挑了一件素色的风衣以表哀思。
楼下程远扬一身黑色西装坐在沙发上办公,精致的侧脸略显疲惫,瑾年忍了忍脚步还是往楼下走。
“六叔。”瑾年从沙发的后面绕道茶几前轻声唤道。
“厨房有早饭。”程远扬抬眼打量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瑾年。
“知道了,六叔。”瑾年转身往厨房去。
“吃完我们就要往墓园赶了。”身后的程远扬从沙发上往楼上走。
对桌前五花八门的早餐心中索然无味,瑾年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又放了下来,她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豆丁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睡眼惺忪的趴在程远扬身上。
“豆丁吃过了么?”瑾年从餐桌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喝过奶了,你吃完了么?吃完就走吧。”程远扬的语气比屋外的风霜还要冷一些。
瑾年咬了咬嘴唇跟在程远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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