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在C市称得上有声望的名门望族了,程家掌舵人去世自然也在C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记者报社得到消息纷纷等在墓园等着采访拍照。
程远扬的车还未开进墓园就被许多记者包围,车子被人流拦住无法前进。
车窗外人挤人,车门的窗户外顶了好几个摄像头,即使后面的保镖赶过来也无法阻止这样的场面,每个人对新闻八卦的渴望已经超过了对死者尊重。
程远扬艰难的推开车门,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墓园的门口。
雪依然在下,雪花落在程远扬的黑发上有些顺着头发掉在了黑色风衣上。
“请大家尊重逝者,我们会在一个星期后开发布会。”程远扬的话回荡在白色的雪地里,一身黑色呢绒风衣在人群里格外明显,他的话语虽然谦卑但语气里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您好程总,现在程家的掌舵人已经去世,您觉得您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不是贵公司的刘总。”人群里那个提出疑问的男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园里久久不能散去。
有那么一秒连空气都凝固了,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期待程远扬下面的话。
“你是哪家报社的?”程远扬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音一般寒冷。
“南方经济报社。”男人一副得到贵人提携的样子沾沾自喜的自报家门。
“你会为你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瑾年觉得程远扬是上帝,他仿佛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命运,包括自己的。
程远扬的背影无疑让让刚刚的人瑟瑟发抖,他在人群里呼喊“程总,我错了。不该提出那样的问题……”
车内的暖气让瑾年晃了神,程远扬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冷气扑面而来,那感觉如同醍醐灌顶让瞬间清醒。
“六叔,刚刚那个人……”话音还未落就被程远扬无情的打断。
“你要为他求情?”程远扬侧过脸盯着瑾年,眼底的寒意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底。
“没有。”瑾年低下头一缕发丝垂落瑾年的侧脸,刚好遮住了她失意的双眼,车里的暖气再大也不足以暖和程远扬给的寒意。
很快车子到达了墓园的礼堂外,礼堂的门口摆放了许多白色的花圈。
礼堂中央大大的奠字十分醒目,程秀丽看到瑾年进来后连忙从张姨手里的盘子里拿出一朵白色胸花别在她的胸前。
她摸了摸瑾年的鹅蛋脸眼里闪着泪花“年年都长这么大了。”
“妈你别伤心,以后我都陪着你。”瑾年哽咽这嗓子说。
“快去给你爷爷上柱香。”程秀丽擦干眼角的泪拍了拍瑾年的肩。
一条檀木的桌子上供奉了果品点心,桌子的里侧则是一张黑白照片。这是老爷子最喜欢的祭奠方式,从前家里的祠堂也是这样供奉的。
瑾年想心照片应该是老爷子病重是拍的,照片里的人虽然表面精神抖擞但还是掩盖不住抖擞下病殃殃的体态。
她把香插进金色的焚香炉里退后鞠了三下躬才算礼成。
葬礼浩浩荡荡的举行到晚上,一个下午瑾年就坐在角落里看着程秀丽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她从来没有觉得程家竟然这样大,亲朋好友如此多。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瑾年被叫到礼堂的偏厅里开家庭会议。
程秀丽手里拿着一封黄色的信纸“老爷子生前写的,给咱们家的信。”她一边说一边抖着手里的信封。
“爸都说什么了。”程远扬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的问。
程秀丽看完信之后一言不发的递给程远扬,瑾年看到程远扬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心里泛起了不安和恐惧。
“为什么,这么多年说剔除就剔除么?”程远扬把信拍在桌子上语气里极度不满。
瑾年似乎猜到了信里的内容,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沉重地走向那的家书。
“陆瑾年除程家祖籍。”一行简单的字却让瑾年五感尽失头皮发麻。
爷爷是不要她了吧,她不是答应不会和六叔纠缠了么?为什么要赶她走,她不想在感受支离破碎的痛苦。昨晚的梦难道都在预示这些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尴尬的场面,一个局内人因为一封信变成局外人,该去还是该留。
一番挣扎之后瑾年颤颤巍巍放下手里的信,对着程秀丽深深鞠了一躬。
“妈,谢谢程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瑾年哽咽了,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瑾年没敢在多看程远扬一眼,直径从礼堂的偏厅里跑了出去。
墓园黑夜在铺天盖地的白雪里竟然也变得不那么恐怖,但是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正一点点侵蚀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跑了多久,她只感觉自己的脚完全被雪水打湿了,即使这样她依然不想停下脚步。
慢慢的瑾年停下了脚步,她无力的跪倒雪地里,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流。
她又孤身一人了么,就像十四年前一样了么?
从前她最害怕的的就是黑暗了,为什么今天她想要随着一片黑一起消失在天际呢。
“瑾年,瑾年,陆瑾年。”她跪在雪地里仿佛听到了程远扬呼唤的声音,瑾年脑子里久久不能思考她幻听了么?
远处的灯管背对着撒在瑾年的身上,她的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瑾年。
她慢慢回过头,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刺痛了双眼。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刺眼的光,透光手指的缝隙她看见越来越近的人影。
“六叔,你怎么来了。”瑾年仰着头疑惑的问。
“再不来你就被狼叼走了。”听上去像句玩笑话语气里却是充满了怒意。
程远扬蹲下身体与瑾年平视,他抬手擦干了瑾年眼角泪花。
“别走了,再走我都找不到你了。”程远扬微微喘着气无奈的说,瑾年能感觉到他嘴里的热气喷在自己脸上。
“六叔,爷爷不要我了。”瑾年听到程远扬的语气,心里顿时委屈一片。
程远扬把瑾年拉入怀里,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瑾年就这样享受着程远扬的怀抱。曾经她无数次在梦里与程远扬相拥,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她想此生无憾了吧。
雪停了,瑾年被程远扬背回车上。
车内的暖气一点点驱赶着瑾年体内的冷气,但脚底的湿冷感让她很不舒服。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脱鞋的时候程远扬看着后车镜里的人说道“刚刚上车的时候我发现你的鞋子都湿了,赶快脱掉免得感冒。”
“六叔,豆丁回去了么?”瑾年一边脱下脚上的鞋子一边询问。
“我让张叔送张姨和豆丁回去了。”程远扬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然后发动汽车。
脱下粘稠的袜子之后瑾年瞬间感觉舒服了不少,她雪白的脚丫子踩在车里的毛毯上。
可能是真的累了吧,她靠在玻璃窗上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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