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杂忆

学前杂忆

我到北山时，大概两三岁，弟弟一两岁。北山那里人烟稀少，除了大妈家的两个姐姐，没有其他玩伴。而那两个姐姐要比我们足足年长十一二岁。我记得我们有个共同的玩具，一个小小的梅花鹿。底色淡红，上面点了黑点，按压会发出咕咕叫声。我们经常拿在手里玩，玩够了会放在被子上。但我不甘于此，会把小时候的奶瓶也当成玩具玩。那个奶瓶是玻璃材质，很重，但很透亮，小时候我一直觉得那是个精品，并且无数次心里默默幻想起小时候抱奶瓶的场景，觉得是一件又神奇又奇怪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们家还有个美丽的花瓶，瓶身蓬蓬如纱裙，瓶颈树立如天鹅的脖子，喇叭状瓶口就像天鹅急切的盼望的眼神。而颜色就更好看了，各色相间，瓶身犹如披了天上洒落的彩虹，从远处观望，就像一个刚出浴的慵懒的曼妙少女，美极了。里面插的花都是干的喇叭花。有大红色，桃红色，黄色，蓝色，白色。它被经常放在一个高低柜上，被我认为是家里最美的物件了。

除了这几个物件外，没有其它可玩的东西了。北山真是个物质匮乏的地方啊。周末是最开心的，因为两个住校的姐姐回家了，可以一起玩了。记得她们两个喜欢趴在二叔的炕上写作业，我那时候是跟屁虫，也随即爬在他们旁边，打扰他们写作业。我现在还能记起来他们的书本是4k页纸，很大，书本里没有多余的图画，章节用蓝色的纹路线圈起来，我那时候很羡慕他们有书，觉得书本也是个好玩得东西。时不时听见他们朗诵诗歌课文，但我是不认字的，更听不懂他们读的什么。但我善于模仿，第二天早上，我拿着两个姐姐的书本，现在厨房门口，嗡嗡嗡乱叫。大人们都奇怪了，问我干嘛，我说在读书，他们哈哈大笑。现在每年回家都会被大人们提起，当成儿时笑话说说，以前上小学时候，特别害怕别人提起此事，觉得羞愧难道，不好意思。现在长大了，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了，童趣嘛，值得尊重。

两个姐姐要去小镇上上学了，听说那里有琳琅满目得商品，手镯，耳环，花卡子等，都是我的喜爱之物。我一般会送她们上学，走到一两公里的地方停下来，在路上他们会承诺下周回来买给我一对镯子，心情喜悦兴奋自然不在话下。看着她们的自行车绕过几个湾，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就独自回家了。那一周得心情是渴望的，焦急的，脑海里画出多少个好看的镯子，我忘了，毕竟那时候还是上学前。经过一周漫长的等待。姐姐们终于来了，她们果然带给我一对镯子，是大红色的，材质是塑料，上面刻着很多好看的花纹。我太开心了，迫不及待地带上，心里冒出一朵花来。但其寿命是短暂的，我高兴地戴上他们在地上写写画画，结果右手的镯子碰到坚硬的地面，镯子碎了，我的心也碎了一半。但我记得自己没有哭。我决定把另外一只镯子拿下来藏好，结果当我刚解下另一只手枪的镯子没拿稳，掉在地上，瞬间摔成碎末。我记得在打谷场。大家都在和刚经过这里的乡村老师打招呼，我一个人来不及伤悲，赶紧收拾了残骸。所以一对镯子，竟然在我手里没有度过一个夜晚，一直以来都很责备自己。从那以后我好像再也没有带过镯子，一方面北山物质匮乏啊，一方面长大后也更换了兴趣，突然不习惯小时候向往的镯子耳环之类东西，到现在我还没有耳洞，手上的银镯子听说可以吸附身体污秽之气，我妈给我买的，从大二到现在已有六年，从未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