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了，最重仪式感的母亲昨儿一早就打电话来，说她在包粽子，非得叫我过去拿几只。刚好周日放假，我说顺便过去吃个中饭。
江南的粽子是裹肉的，是我南来工作后才见识过的。其中五芳斋的大肉粽闻名遐迩，味道确实不错。后来，花样多起来，有豆沙的，咸蛋黄的，还有梅菜肉的。但人们似乎更偏爱大肉粽，糯糯香香，吃起来过瘾。
自小长在北方的我，家乡的粽子向来都是红枣红豆粽，煮熟了蘸糖或蘸蜂蜜来吃。包粽子的米是大黄米，提前泡发，包好煮熟，黄黄糯糯，油亮可人，和白白的糯米粽一个味。
那时，家乡人把白白的糯米叫江米，都当是稀罕物。黄米是自家产的，管够。大多数人家都舍不得包纯的糯米粽，而是往黄米里掺一些，包成两掺的，白不白，黄不黄，吃起来味道也没啥两样。与此相比，我还是喜欢母亲包的黄黄的黄米粽，看着舒服，吃着也舒服。
记得那时，母亲在端午前一天晚上就把粽子包好，码在锅里，再从坛子里捞几个腌好的鸡蛋，鹅蛋，一起放在锅里。第二天一清早，烧锅煮粽，远远的就闻见了粽香。
那时，端午的一清早我就起来，和大我四岁的小叔，一起到东山的河沟里采艾草。河沟水好肥好，艾草长得也好，高高的，叶子肥头大耳，比长在旱地里瘦不拉几的看着顺眼多了。清晨带着露珠的艾草格外的新鲜，我们一人薅一大捆，拿回家来，摘些艾叶，放在脸盆里洗脸，一整天都艾叶瓢香，胜过平日里好闻的香皂。再把艾草在大门和各屋的房门上、窗上挂一些，剩余的就拧成艾绳，晒干，夏夜里点燃用来驱蚊虫。
金黄的粽子端上桌，用白糖或蜂蜜蘸着吃，再一盘子咸鹅蛋，一盘子咸鸡蛋，一盘子白煮蛋，混着粽叶的清香，这些都是端午早晨必备的美食。咸鹅蛋的黄红红的，沙沙的，吃起来最美。咸鸡蛋有时腌不好，蛋白蛋黄混在一起，就成了有些青黑的臭鸡蛋。不过，就像臭豆腐一样，名臭，味香，有人就喜欢这一口，不臭的还不要呢。
离开家乡后，各种节日的仪式感似乎都淡漠了许多，有些也就入乡随俗，口味也就跟着变化了许多。再者，有些节日里特定的吃食，平日里也都想吃就吃，似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只有母亲，离乡不离俗，仍然固守着节日里的那一份特有的约定。年年端午，不怕麻烦的她，仍然裹着家乡的红豆大枣蜜枣粽，仍然叫我一定得吃上一个再拿上一些。对此，早已没啥大感觉的我，不管爱不爱吃，喜不喜欢吃，都会欣然接受。因为，吃食里承载的，不仅仅是节日的仪式感，更主要的是母亲的心啊。
也许，节日文化节日习俗的传承，正因为有了像母亲一样的人去固守，我们民族的习俗基因才会依然活色生香，没有在快节奏的生活里走失吧。
挂艾草，吃粽子，绑五色绳结，赛龙舟……大江南北共端午，又是一年艾草香。再道一声：端午安康，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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