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萧红的呼兰河传,并不惊艳,但就是读着读着,她就润物无声地把你带到了呼兰河的世界,并流于细碎的生活中,那些沤烂在血肉里的记忆,就这样慢慢袭来。
严冬也能在她的笔下妙笔生花,你看,“人们四季里,风,霜,雨,雪地过着,霜打了,雨淋了。大风来的是飞沙走石,似乎是很了不起的样子。冬天,大地被冻裂了,江河被冻住了。再冷起来,江河也被冻得锵锵地响着裂开了纹。”
除了严冬的寒冷,那里还有贫瘠的土地,卑琐平凡的生活,还有那些平凡生活下清贫如洗的人,当然,记忆犹深的还是,那里有个荒凉的后花园。
后花园里,一切都是自由的,黄花总是那么俏皮,“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
而后花园外的人们,却是不自由的,
他们可以将一个鲜活的少女反复摁浸在开水里除魔祛晦,他们可以随意地编排指摘人见人夸的王家姑娘自己作主低贱下嫁。那里的人间,因为总是有太多烟火气息,有太多的闲言碎语,有太多的麻木不仁,还有贫穷下那一点仅剩的卑微的光芒,让你感到,人间,这条路,注定坎坷荒凉,几经沧桑,物是人非,若千山万水后,还能感受到一点温暖,那是活着多大的幸事。
她的人物是活的,因为那些悲和喜总是能让你感同身受。但偏偏,你不是那个时代里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我们也只能,走马观花般,从他们的生活里路过,带点零星的温暖,带点心底柔软的呼唤,感叹不幸,又感叹自己的有幸,然后,惯性地回到自己的生活里来。
祖父是她童年唯一的温暖。总是带着她吟诗早读,嬉耍玩闹,如果说走了那么多路,能感觉到唯一的温暖的话,那一定是关于和祖父的那些岁月了。
而后来,“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依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短短数句,看到了她的一生沧桑,凉薄在人间,注定流浪无依。
戴望舒后来作诗与她: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呼兰河传的那些故事,无论美好与否,悲喜与否,她留下的,终究也就只有我们后人在这些零星的故事里慢慢细嚼慢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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