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江市,细雨一直淅沥沥的落个不停,黑朦朦的天空像是上帝的手掌抚摸哭泣的孩子。江南小市,梅雨季节的阴雨天气多让人冒起烦躁的心绪。
夜色里,一道黑瘦的影子颠颠撞撞,蹒跚在路道上,没有打伞,浑身湿透,远远的还能听见杂乱的谩骂声。
“开门!开门!”强有力的手掌拍击在木门上,发出响亮的噼啪声。
没有回应。
当他准备加大力气时,门开了。
“孩子,你需要帮助吗?”身穿常服的神父打量着他。
陆风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后退一步抬头向上望去。这是一间比较小的教堂,露在屋顶的十字架一眼就能窥全,神父背后的祷告厅几乎全部落在眼里。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平时未曾在意到陵江市有这间教堂,位于五星路一侧天主教众自筹修建的倒是知晓。
陆风把目光重新汇聚到神父身上,模样颇轻,大概二十来岁,这么年轻就能当神父?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明天就要和外面的世界说再见。
如果一切能重来,陆风苦艾的摇头,哪能想到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孩子,你需要帮助吗?”神父又问了一句,露着微笑,像是重复了几千遍的机器人。
陆风点点头,人生末路的忏悔也许能减轻自己的罪孽,平日里不信神佛,临时抱佛脚好歹有些安慰。
“进来吧,外面风大。”神父抿紧的双唇吐出几个字。
陆风紧随着神父走到一间木格告解室前,黑色的油漆里透着一丝丝浓重的深红,像是干涸的污血。神父打开其中一扇门,转身看向陆风。陆风抖抖身体,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兴许是之前淋了雨,他有些迟疑,隔间内黑乎乎的很是恐怖。
这里是教堂又不是地狱。咬了咬牙,陆风走了进去。
“哦,你等等。”神父突然走开。
安静的教堂内他的皮鞋声渐渐远去。陆风蜷缩在告解室的长椅上,觉得氛围有些恐怖,该不会是一间杀人教堂吧,他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吱嘎。门再次被打开,陆风被吓了一跳。
“拿着这个,会暖和点。”神父递进来一张毛毯。
“谢,谢谢。”陆风尴尬的回答。
什么个事儿,胆小成这样,在神父关上门后陆风数落自己。
“我在。”
听到外面又一次门的开关后,陆风透过格栅窗户看见对面的黑影。告解可以开始了。
“我......”陆风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告解,直白的把自己的罪行细数出来真是强人所难,哪怕对面是神父,哪怕知道隐瞒对他来说意义已经不大。
神父没有催促,静静的等待着。
“孩子,父神会宽恕一切。”
“我有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风突然感觉身体轻了许多,像是除去一层污垢的莲藕。
“我是一名画家,也是国家美术馆的鉴定师,我想洗清我的罪孽,我做了绝不该做的事情。”陆风把毛毯裹紧一些,记忆流向一个月前。
“陆老师,传闻吴道子的《明皇观马图》将要来我们馆展出?”小亮兴奋的问道。
小亮是美术馆的实习生,对艺术的热情一点也不少于老家伙们,小小年纪功底也不差,经常跟着馆里的老人学习,他特别热衷于华夏古画,对于流失在海外的画总是惋惜不已。”
“恩,听说是在下周三,作为友谊城市建交的象征活动之一。”陆风低头看了看手表,6月11号,还有四天。
“陆老师,这次展会持续多久?”
“听说是一周,具体等最终通知,大概周一会出来。”陆风放下笔,用布遮住完成一半的作品。
“我先走,你把东西整理下没什么事也早些回去。”陆风嘱咐完就匆匆离开美术馆。
陆风一直认为陵江市是适合养老的城市,喜欢这里是因为慢节奏,没有大城市的喧哗,从首都回到这里为的是逃避无法喘气的压力。回到家,陆风扔下单肩包,准备去厨房拿水喝。
不对。房间门敞开一半,早上出门时明明关上的,这已是习惯。
陆风踮起脚,轻轻走向房间,推开门,没有凌乱的场面,所有东西一成不变。难道真是自己忘记了,陆风疑惑的抓起后脑勺。
突然,他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刚想转身就感觉到后脑一沉失去了知觉。
陆风费力的睁开眼睛,景象逐渐清晰,动了动身体,发现被绑在椅子上,依然是在家里。
“你是谁?”陆风对着人影问道。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带着一张鬼面脸谱,故意扭曲的声线从面具下面传来:“陆风,国家美术馆鉴定师,为了筹钱给得癌症的妻子治病不惜借高利贷五十万,但依然没有挽救得了妻子。”
“你是他们派来的?”陆风一脸苍白,终究是逃不过。
“不,我来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报酬是帮你还清债务,甚至能给你更多。”
“什么交易?”
“帮我偷出《明皇观马图》。”
“你疯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没疯,疯的只可能是你。你要想清楚,我能找到你,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鬼脸男人的声音像是魔鬼的诱惑,徘徊在陆风的耳边。
陆风沉默不语,可一想到被那群人抓住的后果,心里就忍不住的惊悚。
“我等你的答复。”鬼脸人走到陆风身后,在他手中放下一把小刀,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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