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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莹盈水涧
雨,渐渐的止歇了,太阳的亮光,从繁密的树隙透进来,铺洒陡峭的盘山道路满地星光碎影。乌云好似被阳光一哄而散了,天空如洗的蓝,蓝得很倾心。几只山雀闲登梧桐枝梢,啁啾回荡山的空幽寂静。悬挂树叶上的残滴,闪闪亮亮的,好似漫天闪烁的荧光。最喜这雨后放晴的天空,世间被涤荡去尘埃,显得格外的清美。清新的空气盈心,偶尔一阵山风穿拂,夹藏着一丝丝凉意,一股神清的意识流。
猝不及防地,听得女儿一声高呼,心猛得紧了一下,立即回过头来,女儿凝视着自己的脚下:“妈妈,我踩到了一只蜗牛。”基于已有的共同认知,轼问女儿:“你是害怕沾惹蜗牛身上的寄生虫吗?”女儿抬头望着我:“妈妈,这只蜗牛,被我不小心踩死了,它会不会也有妈妈呀,它妈妈会不会找它呀?我觉得它好可怜呀!”一阵羞愧感顿时涌上心头。
沿着陡陡的环山道路,一行人,缓缓向上,外祖母感觉腿脚走得有些乏累,遂循着就近的一块大石墩子,在洇湿的表面,垫了个塑料袋就坐了下来。外祖母两手捏起了拳头,轻轻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舅父转向外祖母的背后,纤长的手指,刚中带柔地替外祖母捏着肩。外祖母笑盈盈地对女儿说:“乖崽崽,你看那里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女儿顺着外祖母的时针臂,寻着蓝蝴蝶飞奔而去,随风飞舞的裙摆,也似蝶儿翩跹。我静静地倚靠着石围栏伫立着,伸手轻轻地抚触一棵小小的银杏树叶片上欲滴的水露,清清凉凉的,那丝丝的凉爽,直抵心间。我望着外祖母的脸庞,望着眼前的这个精神奕奕的八旬老人,温和而又慈爱的目光,正注视着女儿躹身半蹲观察蓝蝴蝶的背影。银杏叶片上的水露,好似浸入了眼眸,温润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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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外祖母不慎摔倒一跤,在重症监护室中一度昏迷未醒几近两日。因了广佛疫情安全管制期间,自己只得在视频里见得外祖母躺在病床上的神情,焦心无助,止不住的泪水蔓延,被无尽的思绪吞噬。待得自己还没来得及能站在外祖母身前时,幸得上苍保佑,外祖母已然健康恢复。
回来的那天,担心自己的眼泪,会扰惹了外祖母忧伤的心绪,极力调节着自己的心绪。当自己的手,轻轻地叩响门扉之时,迎上前来开门的人,正是外祖母。外祖母一脸灿笑,若这盛夏里绽放的一朵莲一般,伸手拉着自己:“崽,长途赶车一定很累吧!”又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乖崽崽又长高了,长得快跟妈妈一样高了!”把女儿拉入了怀中,一如把小时候的我拉入怀中一样。又转身利索着给我们倒上一杯杯水。
我咕咚咕咚喝下水,正想开口慰问外祖母身体状况,外祖母伫立在阳台,从落满细细碎碎枯萎发黄的茉莉花的花盆里,轻轻拾着一朵,捏在两指尖端详着,鼻子又凑近藤蔓上的一朵雪白的花朵,阳光倾洒在外祖母布满深纹沟壑的脸庞,白净的茉莉花,散发着圣洁的光。霎时,好似看到照片里外祖母青春少女时的模样。外祖母把折着的一根茉莉藤蔓抻展开来:“今年的这盆茉莉呀,开得好多,风一吹大力点,花就落一地,屋里就全是这花的香味了,闻着可舒服。”跟着外祖母的语音,近身花前,洁白的小花,花量惊人,在悠悠温润的风中颤颤魏魏,丝丝芳香沁入鼻息,本酝酿于心,斟酌着向外祖母开口慰问的那些话语,好似都被茉莉弥漫的花香瞬即给化开消散了。
女儿沿着蜿蜒的山路,仍追着蓝色的蝶儿:“妈妈,你也过来看,像姥姥说的那样,这只蓝蝴蝶真的很好看!”抽离的思绪,见得那只蓝蝶儿翩跹阳光下,扑闪扑闪着柔嫩的翅膀,翅膀的花纹,好似是哪位大师用笔勾勒出来的一样。时而停落灌木丛,时而又扑向山花,时而又停落在青苔染绿的湿漉漉的地面。太阳光在树隙间,静缓缓的似水流动,草木叶静静地散发着夏日幽绿的光,与太阳光密密的斜织,好似一场轻浅的梦,清浅的亦好似人生的那一场梦一般。
“走吧,我们接着往上爬吧,马上就到要到塔前了,这条路,比那年我和你们外公从后山上那条路爬上来容易多了,要是你们外公现在还在世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觉得。”外祖母将矿泉水瓶盖拧上,缓缓地直起身来,拾起塑胶袋,舅父挨着侧身,径直向东塔塔岭的方向。望着外祖母的背影蹒跚,有种莫名的感觉,但我知道,那不是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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