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朋友圈里被李咏去世的消息刷爆了。当头条跳出李咏去世的内容,我以为是在黑李咏,但是接二连三的信息发送,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没有过得病的消息,不曾看过颓废失落的样子,不曾看过病容憔悴的样子,可能他只想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把悲伤留给自己,留给了他最爱的人!可这一切来的这么突然,李咏说走就走了!
咏哥得的病是喉癌,和我的去世十多年得父亲得一样的病。从发现到手术,到复发,到去世。我全程守护父亲两年,仅仅二十四个月。李咏老师抗癌十七个月,没有亲自守护病人的人,你不能体会到他们的痛苦!
父亲得病的时候五十多岁,也还很年轻。主治的大夫看父亲还很年轻,手术没有把整个喉头切除,声带保持了一部分。但是里面都是手术创伤面。
父亲做手术那天我们一大家子都过来了,四个叔叔两个姑姑,还有叔家的哥哥,很多人都在手术室外面守着,两个哥哥兜里放的都是现金,备着用。医生告诉我们手术时间很长,医院血库的血不一定够用,还要随时去血站拿血液。叔家的孩子随时待命,我那一刻感觉到自己无能为力,只是默默地留着泪想着老爸的样子!(写到这我的眼泪滴到了手机上。)
异国他乡的咏哥呢,虽然有深爱他的两个的女人陪着,他的心才更痛,因为他知道他爱的两个女人承受的痛更痛,所以他才会更心痛!
父亲进手术室那个决绝的表情我依然记得,他一个人进的手术电梯。当时是十月,天有点凉了,父亲穿着深灰色的秋衣,外面罩着深灰色的毛呢背心。我们看着他走进手术的电梯,他一句话都没有和我们说,甚至连看我们一眼都没有。
我们是瞒着父亲有关他的病情。而聪明睿智的咏哥怎么可能会让妻子一人承担所有的噩耗的呢?一个爱妻宠妻怕妻的男人又怎么愿意让妻子和孩子独自承担痛呢?
心痛自己最爱的人更心痛,心疼自己最爱的人开始为自己心痛。而更大的病痛无人能代替,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这痛撕心裂肺,这痛痛入骨髓,可是依然不想放弃自己,依然不想放开爱人亲人的手,依然想在每个清晨和家人爱人亲人共享阳光!
父亲先做了气管切开手术,整个下巴都被打开。两边的淋巴全部切除,喉头只保留一点声带,手术时间长达十多小时。父亲被送到重症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各种仪器都监控制,各种管都上着。手术很成功,我们内心很庆幸,父亲还活着!
也许咏哥的手术会时间的短点,也许美国的设备更先进,医生团队更专业,咏哥所承受的痛少点,但是所有的痛都还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在柳树上。
父亲是个生命力极强的人,手术第三天父亲就开始在床上活动,一个医生专家说手术着越早活动越有利于恢复。手术一星期父亲就开始在楼道里活动,只不过开始时会很吃力,头部不能动甚至有点不能指挥运动,只能让人搀扶着一步一步地挪着。
当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用鼻饲管往胃里打饭,父亲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月,我和两个哥哥没有离开过。当时母亲身体不好,没敢让她来看父亲!农村夫妻感情很朴素,虽然不是如膝似娇,你侬我侬,但也是情深义重,我们害怕母亲一看见父亲这样承受不住,再次病重,就不敢带母亲过来!
喉癌恢复期有一项很重要的事要从头学起,就是吃饭。父亲刚开始吃东西,吃一点就从切开的气管里喷溅出来,还伴着剧烈的咳嗽。就像我们一不小心把东西吃到了气管等我门,一阵剧烈的咳嗽是离不了的所有的食物都会通过气管喷溅在身上!
所以刚开始父亲吃东西的时候,一个人专门用毛巾在气管切开的地方接着!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冬了。家里更冷了,没有暖气,父亲穿的更厚了。学吃饭从最初的豆腐脑到用胡萝卜,一小锅一小锅炖着的胡萝卜不知道父亲能吃下几口,我能感受到父亲的饥饿,父亲对食物的渴望。他一口一口的嚼着,慢慢地咽下,咳嗽,喷出来;再吃,再咽,再咳嗽,再喷出来;每天无数次的实验,就像一个刚刚学着吃饭的孩子。整整一个冬天,父亲学会了吃饭。
现在想来自己对父亲有多愧疚,现在小孩子吃的辅食是有营养的,也是练习吃饭的好东西。可是那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也没有钱给父亲买这买那,只能守着他!
也许咏哥不会有我们这样窘迫,不用担心每天的医药费,不用担心后续的费用。可是这确是农村人最害怕的事情。家里一个病人都会拖垮整个家庭,农村人生不起病,进不起医院!这的确是活生生的现实!
父亲终于会吃饭了。咏哥也一定难逃这关。也许习惯衣着光鲜的咏哥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可是饥饿,对生命的珍惜让他们都能克服万难,吃,一定学会吃,这样才会有力量,这样才会感知生命的存在!
父亲一直在工厂里上班,还做过厂长,他不是很讲究的人,但也是个体面人。他害怕痰液被喷溅的衣服上都是,他更不想一直麻烦妈妈来帮他清理。他开始每天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一个小手娟,时刻擦拭着!
我知道咏哥可能不用担心这样,也许身边有人一直帮着清理!农村人没有余钱,还要干活挣钱!一大笔债务总要还,父亲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是精明人,他能感受到家里的窘迫。
厂里开工,父亲依旧坐在他的小板凳上看机器,打袋。他一个小袋一个小贷的检查过关后装大袋子里,然后让哥哥们去放在一起,哥哥每天都出车去销售!
销售量越来越少,父亲是越来越急,生着病还要发火!劝说都无效,他只能拼命的干活,只有干活他心里好受点。
慢慢地,疼痛开始增加,开始他一个人埋在枕头跪在床上里忍着,每天每天大把大把吃着感冒药,消炎药,这都不能减少一点痛。
他也开始越来越上不来气了,那是母亲心肌梗塞住院的第五天,是我从上海回来的第二天,是我知道怀孕的第一天,父亲气管再次切开。想想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我的心在哪里?只知道每天去三楼看母亲,去二楼陪父亲。母亲稳定了,父亲依然需要输液,不能动,晚上我把母亲扶到二楼,让母亲睡在一张床上,我在他们中间躺着,三个人一个病房。没有人帮我,直到我有了流产征兆。
两个哥哥为了分家的事,一直和父母生气,彼此也斗气,父亲母亲生了病,还担心着嫂子们高不高兴,来看我也不说话,父亲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嫂子还不高兴,都不理我!那时候我泪流满面,其实父母亲住院的日子,我以为我流尽了一生的泪。我所有的全都已无用了!
咏哥是个好男人,他不用担心妻子以后的生活,走的坦然。
父亲走了,走的很沉重,就像当天下葬的时候,走到十字路口,狠狠地刮着风,抬重的几十个人就是走不动,几百米的路程整整休息了五次,每个人都在纳闷怎么这么重!
也许是父亲走的心里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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