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店,暖黄的光,照亮夜归的路和各怀心事的脚步。一个烧肉套餐,一份炒乌冬,哪怕只是一碗猪肉汤,在寒冷寂寞的夜,也会带去一丝温暖。人生百味,我们遇见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许这一秒经历着悲伤,挣扎和欺骗。但谁知道一顿饭之后,流过泪之后,拐过那个路口,不会有好事发生?《深夜食堂》不仅是一部电影,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心灵中转站。
人啊,心里再难过,还是会饿啊!工作累到疲惫不堪的时候,失恋痛哭意志消沉的时候,终日迷茫忘却乐趣的时候,内心孤独到哭不出来的时候,吃是给自己最好的安慰和防备。“怎么这么辣,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也太好吃了,好吃的我都想哭了。”“这个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种从舌尖到心间的慰贴,比任何关心都来得奏效。
有时候我们选择不断地追寻,不是因为我们足够坚强,恰恰是因为我们不够坚强,不愿接受既成的事实。那些以为过去了的,其实还压在我们的心底。直到有一天,沉重地让我们无法呼吸。世上再热爱孤独的人,都有想要依赖,寻求释放的时候。
那个不敢让人看见的真实的自己,那些藏在心里的眼泪,在面对食物的时候,才敢肆无忌惮。“妈,这面,好难吃啊。”“冬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吃卤肉饭,以后,我就不来了啊!”任凭眼泪纵横,任凭你哭得像个孩子,也不会有人嘲笑你。她们只会松一口气:因为能哭着吃饭的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小米从接到妈妈电话的那刻起,眼泪就停不下来。妈妈电话里抑制过但还是颤抖的声音,让小米不得不预感到情况的糟糕。小米不敢相信:才一个月不见的爸爸,还没有一根白头发的爸爸,和小米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说的爸爸,怎么就住进了ICU里。
离开苏州的时候,爸爸拍着小米的肩膀说,“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事就给爸爸打电话。”还偷偷给小米发了条信息:为了防止你妈唠叨,钱不够用就找我要。小米给爸爸回了一个眨眼的表情,代表他们之间一贯的心照不宣。
从坐上飞机,小米就开始不停地颤抖,3000多公里的路,小米不吃不喝,也不觉得饿。在医院里见到妈妈的一瞬间,小米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了:一直保养得当的妈妈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头,眼睛里是和小米一样,忍住眼泪之后的悲伤和无助。
两周后,爸爸带着所有人的不甘和祈祷离开了小米。小米请了长假在家陪伴妈妈。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因为没人说话显得寂寞又空旷。小米和妈妈像两个不小心在别人家碰面的小偷,各怀心事,小心翼翼。
电视开着无声,房间里一直开着灯,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仿佛这样,就不用去想时间该怎么过去。饿了,就叫外卖。亲戚朋友来家里,小米每次都会说:“我和妈妈没事的,我们很好。”
直到那天,妈妈打破了沉默说:“小米,妈妈给你下面吃吧!”妈妈做的是爸爸生前最拿手的番茄鸡蛋面,几个月以来都食之无味的小米,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妈,这面,好难吃啊。”妈妈抱着小米一起哭:“难吃也要吃,以后,只能妈妈做给你吃了!”
从那天开始,小米和妈妈才慢慢接受了爸爸已经离开的事实。小米带着妈妈一起回到苏州,每天好好吃饭,认真工作,努力生活。虽然有时候吃着妈妈做的番茄鸡蛋面,还会偷偷掉眼泪。前两天小米给爸爸写信,告诉他:爸,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一个人,以后会像你一样爱我。
采南是小米高中时的闺蜜。人如其名:人淡如菊,清秀温柔。她在大一的时候开始了她的初恋,朋友圈里满是恋爱的甜蜜。冬子在她众多的追求者中其貌不扬,但他就是采南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他记得她生活中的各种小癖好,喝咖啡要加盐,肚子疼了要吃抹茶味的巧克力,鸡蛋只吃蛋白,走路喜欢在左边,所以每次走在路上,他都会拿一只胳膊护着她。
他们都爱村上春树的小说,都想去东京看看:看一看早稻田大学,看一看国分寺旁的爵士咖啡店,看一看美食遍地的青山。为了这个心愿,冬子节衣缩食,到处打工,还笑着对采南说是为了减肥。
他们在大四寒假那年终于成行,照片里记录了他们遍布东京各地的脚印,有一张冬子偷拍的采南吃卤肉饭的照片,嘴角还粘着饭粒的她满足地像个孩子。采南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卤肉饭,冬子宠溺地看着她说:“那我每年都带你来吃。”
那张照片是冬子帮采南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他们坐的车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从南京一起出发的两个人,回来了,却只剩一个。
采南的朋友圈从此不再发任何消息,只在每年的1月20号发一张来自东京的卤肉饭的照片,照片的留言是:“冬子,我来了,你好吗?”
我一个人走我们走过的路,去我们去过的地方,做我们做过的事,吃我们吃过的饭。冬子,你是为了我死的,我不想忘了你,可我真的快撑不住了。这些话,采南无法对任何人说,包括最好的朋友小米。
采南第五次去吃卤肉饭的时候,一个来自中国的老奶奶一直看着她,走之前给她留了张纸条:姑娘,一个人的悲伤是藏不住的,关心你的人一定都看的出来,他们一定比你更难过。过去的事怎么样都留不住了,忘记悲伤的最好方法,就是哭过之后,笑着生活。
那一刻,采南再也忍不住了,在东京,最后一次吃了一碗和着眼泪的卤肉饭。“冬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吃卤肉饭了,这的卤肉饭越做越难吃,以后,我就不来了啊!”
采南问小米:“这辈子有些人,我们是不是注定要忘记。”小米说:“不是忘记,是按他们希望的样子,好好活着。”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间深夜食堂,那里的食物,有的让你欢乐,有的让你悲伤。悲伤的时候就认真难过一会,只一会,然后明白人生的无常,哭过之后,打起精神,去下一道食物里寻找温暖。
本文首发于花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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