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说:“……能把一个人的性格、思想和目的最清楚地表现出来的是动作,人的最深刻方面只有通过动作才见诸现实。”可见,对于行动的描写是表现人物思想性格的主要手段。
人的行为、动作是多种多样、千姿百态的。描写行动的方法也是丰富多彩、千变万化的。
有时描写人物处在矛盾尖锐、情况危急中的重大行动,如《真是活雷锋》中写邢自德舍身拦车的壮举:
司机想早一点赶到林县,就加大油门开足马力,汽车风驰电掣般前进。十一时四十五分,汽车开到太行山脚的马家公社时,巧遇公社社员们正在爆破石山,当外宾的车子高速驶向危险区时,一位正在站岗放哨的青年社员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停车。司机误认为他要搭车,急于赶时间,没有停车。一场严重的事件就要发生。这时汽车前方站着一位手持铁锨年近六十的老人,见车疾驶而来,便一个箭步猛扑路面,横卧路心,用身体拦车。……
这里,情况危险,千钧一发；人物行动果断、坚决；作者描写简捷、利落。
有时,人物在危急时刻的重大行动不是一下完成的,而是有一定的过程,这就是要描写出人物行动的发展变化来。如新闻小故事《女民兵陈传香勇打金钱豹》中的人物动作描写：
今年三月二十九日上午,神农架林区盘龙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女民兵陈传香和女社员科正玉在屋旁洋竽窖里选种突然,从屋后的山坡上传来了小羊的惊叫声。她们抬头望去,只见一只七尺多长的金钱豹正在追捕一只小羊。狂奔的小羊恰巧跑到科正玉的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孩跟前。意外的情况发生了,金钱豹丢下小羊向孩子扑去。情况十分危急。陈传香为了抢救孩子,竭尽全力,猛向金钱豹冲去。豹子一见人来,昂头翘尾,吼叫一声,一跃而起向她扑来。陈传香机灵地一闪。豹子擦身而过,扑了个空。陈传香心想,人人都说豹子比老虎凶,今天也不过这个样,更增强了打豹的信心。她手疾眼快,拾起一块石头乘豹子还未回过头来的机会猛砸过去,正砸在凶豹的身上、豹子大怒,嘴里呼呼喷着热腥气,反翦过来猛地窜起一人多高,陈传香正要躲避,突然发现科正玉站在她身旁准备帮忙。她马上意识到自己一躲开就有伤着科正玉的危险,急忙转回身保护科正玉,乘豹子扑来时狠狠地踢了它一脚。当她再要拾石头时,金钱豹又反翦过来!把科正玉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就向头部去咬。就在这十分紧急的关头,陈传香急中生智,飞身一跃,骑在凶豹的背上,用尽全身力气把豹的脖子向上勒起。这时凶豹丢下科正玉,大吼一声,又是一个反翦,窜出一丈多远,企图甩掉骑在它身上的陈传香。陈传香双手紧紧卡住豹的脖子,迫使豹子喘不过气来,张开大嘴,吐着白沫。……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搏斗中,金钱豹越来越凶,陈传香越斗越勇,作者通过情况的急遽变化,有声有色地描绘出陈传香一连串机智、勇敢的行动,表现了她不畏猛兽,舍己救人的崇高品格。
人物的行动分重大行为(如拦车、打豹)和细小动作(如一举一动)。重大行为决定了细小动作的产生,而细小动作又使重大行为得到具体化、形象化的表现。如果只写重大行为就难免流于空泛,不能生动感人。因此,抓住重大行动中具有典型意义的小动作进行细致的描绘,往往获得非常强烈的艺术效果。
例如方纪的《挥手之间》,是写那个人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不顾个人安危断然决定赴重庆谈判。上飞机,去重庆,这是历史性的重大行动,但作者着重描写那个人在飞机舱口向送行的人群挥手这一细小动作：
那个热也举起手来,举起他那顶深灰色的盔式帽;但是举得很慢,像是在举起一件十分沉重的东西。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举起来,举起来等到举过了头顶,忽然用力一挥,便停止在空中,一动不动了。
这“挥手”的动作,写得极细致,极有层次,也非常精彩、传神。既表达了那个人向延安军民的深情告别,又表现了他的沉勇和坚定。
有时,描写两个人物不同的举止动作,表现各自的性格差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例如高尔基的《列宁》(引自《高尔基选集·回忆录选》)描写列宁和普列汉诺夫的不同习惯性动作:
礼服上有一个钮扣是普列汉诺夫最喜爱的,他温存而且不断地用手指抚摸它,而且在停顿的时候按电铃似地按它一下,——可以说,正是这一按才停止一下他的滔滔不绝的演讲。在一次会议上,普列汉诺夫准备答复什么人,把两手交叉在胸前,提高嗓子轻蔑地哼出一声：
“咳!”
当普列汉诺夫在第一次会议演说的时候,布尔什维克的座位上最不安的要算是列宁了,——他时而蜷缩着身子,仿佛怕冷似的,时而伸开四肢,好像怕热一样;他把手指插到腋下,摸一摸下巴,摇一摇光亮的脑袋,悄悄地在汤姆斯基耳边讲了些什么。当普列汉诺夫宣称“没有修正派”的时候,列宁就弯下身去,秃顶也发红了,肩膀也因为哑笑而颤动着,……
普列汉诺夫的习惯动作,显得矫揉造作,故作姿态，而列宁的习惯性动作,却表现了他平易可亲,活泼好动的性格。同时,从他们的不同动作举止的对照中,也透露出他们二人在思想认识上的深刻分歧。
描写人物行动最忌讳笼统、一般化,而应该抓住动作特征,具体地写出动作的情态,例如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写冬天捕鸟:
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
作者用“扫、支、撒、系、牵、拉”一系列动词,准确细致地描写了捕鸟的过程,从中烘托出孩子们捕鸟时紧张和期待的急切心情。
综上所述,抓住人物性格特征,把握人物的内在感情,精确地选用动词,是描写好人物行动的关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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