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个大雾弥漫的晨。我一向是喜欢雾朦朦的晨的,朦胧而幻美。
但突然想起前几天报道的因为团雾导致几十辆车连环相撞事件,十几条鲜活的生命瞬间便消失,心里又黯然了下来。
佳佳摄于校园国人一向是忌讳谈论死亡这件事情的,尤其是沿海地区,家里如果近期有人离世,你都不能去别人家里的,原因只有一个——晦气。仿佛不谈、不听、避开,便可以获得永生。
但是,这世间从来没有来日方长。有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看似某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穿着一件普通的旧外套如往常般出门,便再也没有回来。
二
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其实便是一次次对新生命的迎接,和对逝去的生命的送别的过程,无论我们怎样担心、恐惧,无论我们是否愿意。生生死死的过程,成了我们生命中最最重大的事件。
唯有学会审视死亡才会悟道对生命的反思:一辈子真的很短,许多人都是乍然离场,并没有机会开一个长长的告别会来诉说我们之间爱或不爱。珍惜每一个爱自己和自己也爱的人,用尽全力,自己好好活,也帮助身边人好好活,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善良了。
这份善良无需刻意做给谁看,只为自己的心。
三
父亲罹患癌症期间,因为手术后一年效果特别好,甚至感觉完全康复的假象,让我以为还有长长的相伴时光在未来等待着,却不知,八年真的也只是一刹。
待父亲离世,让我伤心而内疚的便是几乎少有安安静静陪伴父亲的时光、少有安安静静倾听父亲讲述的时光、也少有安安静静专注地与父亲待在一起的时光,而总是匆匆忙忙,一心几用着。这个过程中,父亲是无法感受得到我的真切爱意的,而年老并患病期间的父亲,多需要我可以给予他一股力量:一股恐惧、焦虑之下,却依然有勇气面对的力量。
可惜,我真的太年轻。
四
追悔无意义,唯能做的便是陪伴好母亲!
在失去了相伴五十年的伴侣之后的母亲,所受到的痛击不是我们可以感受与理解的,那真真是痛失掉自己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份支撑力量。因为,父母这代人,一起经历过最艰难的岁月、母亲也因为父亲的原因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生命已完全地紧密相联。
父亲在世时,母亲觉得自己是完整的,生命与生活。而父亲的离世,抽走了母亲大半的生命气,却无法与任何人表述。
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听母亲发脾气了、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地包容母亲了、再没有一个人在母亲发了脾气后,依然可以默默地坐在她边上一起看电视一起吃饭了。那份伤痛,真的足可以击倒一个人,尤其母亲已年老。
五
过去,我一直抱怨母亲脾气不好,不懂得如何表达,更不懂得爱一个人。但是,现在的我更多是在反思我自己:我比母亲拥有了条件更好的童年时代、比母亲拥有更好的原生家庭(也许有许多的不如意,但是与母亲的原生家庭相比较,一定会好许多),我能不能先从自己做起?
前几天,作家刘老师在给我们的一堂课里讲到:贵族(这儿的贵族更指的是精神贵族)的产生需要三代人来完成,我们一定要自己来当这第一代,而不是指望我们的孩子,或指望我们的父母。因为这是责任、也更容易实现。当自己努力了,便会影响到身边人,包括父母、伴侣、孩子。
六
而事实上,这也是近两年来我一直在实施的行为,并从中获得了巨大的乐趣、成长与力量。
我的码字,从最初的无话可写,到了今天的坚持日更;
从最初的只看得进短小的杂文、散文,到今天的对大部头的哲学、心理学、人物传记的津津有味并爱不拾手;
从最初的自认为是个性的倔强、潜意识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心安理得的自以为是,到今天的内敛、洞察、共情,并由此获得一种反省能力与内心的宁静。
七
我们常常困惑,既然人无法获得永生,死神每一天都有可能降临,那么,活着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我终于明白,我们活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死亡来临之前让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
生命真的比我们想象的短暂,我们不必操心生前的过去,亦不必探讨死后的未来,只需要认识到现在是生命意志显现的唯一形式,尽心活在当下。
要知道,人的一生只是一个“不断到达”的过程,所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都不会立刻如愿呈现。我们在生活中除了努力再努力,还必须学会制造、等待一些慢慢舒展开来的温柔。
佳佳摄于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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