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令人很苦恼的事情,我很想找一个人述说,尽管有时候我会自己跑去警察厅对警察叔叔述说,但都只会被当作是一个淘气的小孩,是为了脱离父母的管束而编出来的胡乱之语,我向父母诉说,父母只是皱着眉头不再搭理我,我向老师和同学诉说,老师批评我胡闹,同学取笑我说大话……总之,我说出来的秘密,没有人信。
关于学校的教导主任失踪一案,警方在学校后面的一条又脏又臭的水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据说他是被人用刀割破喉咙而死,并且在死前还遭遇过袭击,头被坚硬的异物砸得变了形,喉咙处还有一刀划破横穿整个咽喉。
客厅里面的爸爸妈妈正在交谈着关于我所在的学校一名教导处主任被杀的讯息。
“据说是一个曾经的学生所为,唉~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杀人”妈妈略带惋惜的语气说着
“没什么可惜的,只是一个偷窃勒索惯犯,品行不好,迟早会栽。”爸爸头也不抬,淡淡的语气,认为此人并不值得同情。
此时的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父母都在本市的事业单位工作,平日里很少有时间看见他们两人坐在一个桌上和和气气的吃一顿饭,爸爸基本上已经很少回家了,我隐约知道他已经有了新的阿姨,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问问大人们自己,我们小孩虽然年纪小,但是绝对不是傻。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几天来,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我的精神状况非常差,不愿去上课,只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捂着被子,妈妈以为我发烧了,额头上的温度令她担心,她请了半天假,喂我吃完药,将头上的烧褪去后才匆忙拿起提包赶去单位。
上一次,我在路边拉住一个穿着警服模样的叔叔告诉他我杀人了,就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那个肚子圆圆鼓鼓顶着半边秃头的丑老头儿,我用小刀捅了他十几刀呢!
警察叔叔摇摇头,拍拍我的头说小孩子不可以恶作剧,然后让我赶快回家去,不要捣蛋。我泱泱的背着书包回家了。
“教导处主任是我杀的!”我冲着认识的人大喊,但换来的是一阵阵大笑。老师和同学也笑我爱吹大牛,我彻底无语。
但是有一个人一定了解的,她一定能帮我证明教导处主任是我杀的。
下课后我走到她的课桌前,直直的望着她,希望她给我证明,她低下头,垂下眼睛,如同历经摧残的小花蕊,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的沉默让我感觉分外沉重,我了解她,如同她也了解我,我希望她说出实情,然后解放我内心的罪恶。
她抬起头坚定的说“谦仁同学,不要再恶作剧了,你才不会杀人的,这样并不好玩。”
我的脑袋一下子蒙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垂头丧气。
所有的人都像傻瓜,还是所有的人都把我当傻瓜?
她的名字叫李晓茹,和我一样是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原本她应该是活泼开朗的女孩,就像动画片里的‘小公主苏菲娅’礼貌又可爱,她的课桌就在我的前面两排,我经常望着她梳起的两条像小鱼尾巴一样翘起的小辫,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大概是很多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吧?那时的晓茹每天都会穿的很可爱的小花连衣裙,开朗的笑容仿佛会点燃别人,是那种一眼就让人非常喜欢的人。
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假装很慢的收拾书包,然后等晓茹背上书包后走出教室,我才背起书包走在她的身后,因为我们的家住的很近,都在同一条街道,所以我每天的习惯就是在晓茹放学后,走在她的身后,远远的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
上个周五,放学后,我依旧缓缓收拾好书包,走在晓茹的身后,当我看见晓茹在走出学校门口的拐角处,一脸笑容的教导主任叫住晓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晓茹先是摇摇头,然后又扭过头朝假山的方向望去,随后又点点头,跟着那笑呵呵的教导处主任去了假山方向。
我背着书包站在原地,心想着大概是教导主任有点什么事情要交给晓茹,因为学校的少年队都是高年级的学生组成的‘少先队’来帮助低年级的学生完成学校安排的学习工作,指导‘少先队’平时都是教导主任。
时间大约过了十分钟,这个时间学生陆续回家了,整个学校顿时就变得空荡起来,我依旧没有看见晓茹从假山方向回来,感觉有些不妙,我快步朝假山走去在周围寻找晓茹和教导主任的踪迹,整个假山毫无人烟,突然我听见一阵叫喊声,我随着声音跑过去,看见废旧的小木屋里,教导主任正拉住晓茹,小小身躯怎么能挣脱过那个又胖又大的教导主任。他将胖胖的身躯压住晓茹,一手按住她,并且另一只手扯下她裙子里面的裤子,晓茹在他的身下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躯不断发抖,眼看着丑陋的胖老头脱掉自己的裤子,露出那令人恶心的东西,我再也忍受不住,快速从书包里翻出那支用来削铅笔的小尖刀,然后跑过去闭着眼睛就刺,连刀带柄刺入了教导主任胖胖的腰部如同扎进棉花一般。胖老头看起来像是恼了,拧起我胸口的书包背带将我提起来,然后狠狠摔向一边……
大约就在一瞬间,我动弹不得,浑身疼痛,脑部撞在了地面,我望向晓茹的双眼,她看起来如此的害怕,不住的发抖,惊恐的双眼就像看见了魔鬼。
就是这双令人揪心的双眼,我坚持着爬起来,拿起被扔在一边的木棍,使劲的打,发狂的打,棍子也打断了,没有伤他分毫,我再次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小刀,一刀刀的扎入教导主任的腰部,许是受不了我,他终于回过头来对付我,不再欺辱晓茹了。只不过我的处境堪忧,他呼起大大的手掌,只是一巴掌就将我的脸打肿了,鼻血和嘴巴里渗出的血溶在了一起 ,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滴落。
忽然在身后一直发抖的晓茹爬起来,站在比较高的石头上,搬起她身旁的一块石头,使劲朝教导主任的头上砸去,只见他头顶上秃头的地方凹进去了一块,鲜血不断的往下滴,许是吓坏了,晓茹闭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用石头砸着他的脑袋,她不敢看,也停不下自己双手,鲜血溅了她一脸,她还在继续砸。
我立即爬起来,抓住她正往下砸的石头,扔在一边,晓茹这才睁开眼睛,因为害怕,她边喊叫边往我后面躲,我安抚了她,然后拿起铅笔刀,使劲的又扎了教导主任几刀,望着晓茹说;“你看,是我用刀扎死了他……”边说边使劲的扎着
晓茹哭红的双眼如同挂着两根香肠。
她穿好衣服,我也擦干净脸上的血,两个人背起书包,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这一次,晓茹不再蹦蹦跳跳,她走得很慢,我依旧在她身后。
停下脚步,晓茹远远的望着我,眼睛里面闪着光,我也站在原地,两个人都一言不发,许久,晓茹才缓缓朝我走过来,我摸摸还肿着的半边脸,心跳快了几拍,滚烫的脸像是被煮熟的基围虾,手和脚该往哪里放?
晓茹取下带在颈上的一条红绳编成的项链,底下挂着一个透明的小瓶,瓶子里面装有一颗折好的小星星。
“送给你,它是我的小星星,里面有我的愿望。”晓茹双手捧起这个项链,然后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不知被放在何处的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项链,如至宝一般的,紧紧握在手心。
晓茹一扭头就跑开了,剩下我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心底也坚定了那一个决定,毕竟我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就一定要保护女生不受欺负!
回到家后,父母都还没有下班,我自己脱掉了沾血的脏衣服,然后洗了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要等妈妈下班回来,然后向她坦白……
大约晚饭时间,妈妈才筋疲力尽的回到家,我拉着妈妈,指了指我脱在地上带血的脏衣服,妈妈紧张的将我转来转去,检查我身上是否有受伤,最后才注意到我脸上,她两手一摊,非常生气的对我指责;“你今天又去哪里打架了?”说罢还使劲的打了我屁股几下,我没有哭,只是扁了扁嘴,怯怯的说;“我杀人了,是学校的那个胖胖的教导主任。”
“你说什么?”妈妈似乎是没听见
“我杀了教导主任!”我提高音量大声说
妈妈的表情很惊讶遂后又有些难以置信,她瞪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大约三分钟,将我推进自己的小卧室,关上门。
“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最近一个星期不准再看连续剧!下次如果再发现你跟人打架,就让你爸回来治你!”妈妈的咆吼声从门外传来。
后来我不管是对保安大叔,还是警察叔叔提起这件事,无一例外的没有人搭理我。
上学后,再次看见晓茹,她已经不再爱笑了,沉默寡言,也不再爱和小伙伴一起课间玩耍,平时爱穿的小花连衣裙也再也没见她穿过,像是失去了色彩的洋娃娃,不再阳光。
对于我的‘杀人论’,大家也都一笑置之,即使是那个偏僻假山下的小木屋,依旧脏乱却未见一点血迹。
一周后,电视上新闻报道本市的惊天大案;关于某某小学教导主任王某尸体浮出水面,系一只来历不明的野狗,拖出尸体的某个部位残肢,而引起关注。杀人者已经自首,是被害者曾经的一名学生,根据犯人口供,是曾在童年时遭受被害者的性侵,因而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人明明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认?我坐在电视跟前,看不见杀人犯的脸,他已经被黑布蒙住了头,双手扣上了手铐,尽管如此,我依旧看见了挂在他腰间那一个皮卡丘的钥匙坠……
那个经常在学校门口拦住小学生勒索的社会青年,曾经有几次我看见他慌慌张张的将偷来的东西藏于学校假山后面,腰间的皮卡丘钥匙扣在他身上格外显眼。
事情到此为止已经告一段落了,那个去警察厅自首的青年至始至终都咬定人是他杀的,谋杀途中与死者曾发生过打斗,因而造成尸体上的那些零零碎碎伤痕,最后趁死者在力气耗尽,无力挣扎之时一刀割破其喉咙,将其抛入学校后面的臭水沟,整个过程没有第二个人参与。
看完整个报道,我忍不住哭了,但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哭,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使出浑身解数想让大人听见我的呼喊却没人搭理,而他一句话,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并对他所诉说的事情深信不疑。
真正的杀人犯是谁,已经没有人关心了,教导主任到底利用职务之便侵犯了多少儿童,已经无从知晓,恐怕这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已经深深的埋藏在了人的心底,不仅仅只是我和晓茹,更多的人在童年时经历的那不愿提起更不愿想起的秘密,随着年龄增长,依旧是心底拔不掉的刺。
永远永远不要再提起的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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