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分班,新校长始终认为有人不理解是正常的。毕竟这些学生在原班级上了五年学了,和老师同学感情深厚,临毕业分出去各方面难免不适应。但让她始料不及的是,来找的除了家长还有许多本校老师,会议刚结束局面就有些混乱。先是中层有人探听,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继而是孩子被抽走的、分布在各个年级的老师集体反对。后来甚至在乡下支教镀金的德育处吴主任,也跑回来抗议,原来她的孩子也在其中。据说家委会主任抽签一结束,就哭着给她打电话报告了这个噩耗。吴主任之所以这么年轻当上官,就是因为家里有一堆在政府部门的亲戚。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她才不怕什么校长呢。这么大的事发生在自己家简直是笑话!谁敢让她不舒服,她就闹她个底朝天,让她一辈子不舒服!可是她来了连哭带闹,声泪俱下,软硬兼施折腾的都累了,校长愣是不松口。
其实校长心里明白:当前反腐改革正在风口浪尖,豁出命也不能违背政策。所以任凭大家怎么折腾,就一句话:班必须分,抽到就必须去!
转眼晚上十点半了,看上去实在谈不拢。吴主任代表家长们作出了让步:“既然班必须分,那老师必须换!”校长愣了一下,随即问:“换一个可以吗?”
“不行!必须俩都换!”
“那换不了,他俩已经是我能安排的最好的老师了。”
“那咱就没完!我们的孩子不能挑老师,以后谁的孩子也别想挑班!”
……
折腾了一夜校长也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亲自来看着五年级的新班安排教室。一上楼就遇到了季焕焕和孙副校长正站在教室门口。“孩子们要求去和原来的老师道个别。我觉得该让他们去。”焕焕老师解释到。下楼的时候又看到有的班级在举行欢送仪式,她这才有点放心:好歹这班算是分了。她刚进办公室,门卫师傅就来告急了:一大堆家长聚集在门口要见你呢!聚集还了得?那就赶紧让他们进来吧。
眨眼间,家委会主任已经带领着几十号人上了楼。
“这班分的不公平,我们不同意!”一进门家长们就提出了质疑。
“怎么不公平?”
“全校前十名的学生,一个组里就抽出来六个。本年级家委会主任、副主任的孩子都抽出来了。原来子弟班郝老师的学生,抽出来的都是前十五名以内的,这样的分班等于把原班级的好学生掏空了,这样难道公平吗?”
“……这,你听谁说的?不可能!”
“这是本校的成绩表。这些情况,本校的中层领导、各级老师谁不知道呢?”
校长忽然一阵堵心:“不管怎样,这是公开抽取的结果,大家可以看一看,这是当时的全程录像,当时各级领导都在场,您也是核验人员,签过字的。”
……
刚送走了这些家长,后勤的老师又来敲门了:“领导,我就是来问问,那个学生可以调换吗?有个孩子愿意和我家调换……”
“不行!你们逼死我算了!叫办公室主任来一趟,下午召开全体会!”
下午的全体会在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一直到安排完期近期复习考试的事,大家都鸦雀无声。会议一结束,陈校长大踏步走上了主席台,拿起了话筒:“我知道这所学校以前受处分的是校长,所以我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无所图,但我也无所惧。家长们闹我理解,可是家长背后还有老师帮着闹,我很生气,很生气!”发作完了,看到大家木然的表情,又有点伤感。
据说散会后她又语重心长地给吴主任打电话:“小吴啊,那个我也没想到老师的孩子会都抽出去……”而对方没等她说完直接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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