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伺候老太

从舅舅家出来，我车厢里有一把小葱，车座位下有馏菜炸丸子和芒果沃柑。

我想着不买东西了，回娘家谁还笑话？鸡蛋嘛，家里有的。香蕉苹果牛奶，家里也有的。弄那些虚的干啥？哈哈，我就是这么抠门，好在婶子也不计较。

周日的时候，因为带着小宝又是乘车直接到家的，我只在镇街买了些小菜水果之类，没买牛奶和鸡蛋。我给小姑和婶子各塞了五百块钱，说奶奶摔伤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妈也没在跟前。

婶子和小姑怎么也不要，说，我没上班，孩子多，娃爸挣钱辛苦。

我说，有钱。这次回来带来两千现金就是娃爸塞给我的。

我说，闰二月来，临沂都流行给娘买这买那，也没时间买给你们，你们自己喜欢啥买啥吧！

婶子说，那也用不了那么多，留两百行了。说着就要往我兜里塞。送出去的钱，我还能往回收不？

我说：给你们就都拿着。孩子给点钱，拿着怕啥？我既然给了就说明我拿得起。我平时又不花钱，也就是孩子花点钱，目前我还有钱。

婶子说：别说你妈不伺候，真是用不着她。你妈不能熬眼。你奶奶天天躺着，晚上她迷迷瞪瞪基本不睡。白天解两回小便，晚上得七八回。解手睡觉，解手睡觉，一个小时得喊一次。你妈是真不能熬。

以前，我好久不回家，总会买些礼品的。毕竟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尤其回小叔家不带东西不妥当。尽管婶子小叔一再嫌我买东西了，我还是会买的。

今天，我就省钱了，不买了。说真的，我真缺钱了。那天去大姑家，买了些礼品，塞给了大姑五百块钱。大姑说：这是给啥的钱？我以人家都流行给姑姑买东西来搪塞了过去。大姑不容易，我给了婶子小姑能不给大姑吗？还有五百，给了我妈。

现金花光了，微信里的钱今天到舅舅家买礼品又花了一些，娃爸那天转给我的钱剩的真是越来越少了。钱太不禁花了。

现金说是娃爸给的，其实是过年孩子们收的压岁钱。虽说是要给他们存上，但哪有空去存呀，哈哈，先花着吧！等我上了班挣了钱，存个整数给他们。

妈也在家，说是明天去城里小弟家。大弟昨天放假，今天晚上出车。

婶子说，妈在家时，自己做饭吃，也不来家吃。

她怎么好意思呢？我去了，婶子做饭，一起在奶奶家吃。我婶子要帮助小叔修车，忙的不得了，她自己怎么好意思老是在妯娌家吃呢？

我说，她自己在家吃随便，做点饭又不费事。

午饭是婶子做的，喊了妈和大弟来吃饭。炖的排骨，炝的藕片，馏了我带的蒸菜，喝的菠菜鸡蛋汤。

婶子把排骨肉拆好，装了小半碗，我喂给老太吃。大弟从镇街买的烧饼还热乎着，老太吃了多半个。

我把汤倒开，分成两碗，搅拌温和，端着让老太用粗吸管来喝。

老太吃完饭，我们吃饭。老太不看电视不听收音机，白天老是迷瞪着，晚上又睡不着。

我就用手机找好看的小视频放给老太看，老太不看，说：我不爱看。

我说：你看看也！人家看手机都上瘾，我都捞不着看。好不容易小宝不在我身边，咱娘俩一起看。

我就把手机放在老太脸前边，说不看不看，老太也瞅着屏幕看的。

看了一会儿手机，我问老太：你哪里痒痒呗，我来给你挠一挠。

老太说：不痒痒。

我说我给你揉揉腿，按摩按摩，舒服！

老太尽管推脱着，还是让我按了。

我把老太的腿垫高，给老太放便盆冲洗。说实话，躺久了的人尤其是老年人，身上是有一股味道的，但我能嫌弃吗？我不嫌的。我闻得惯的。这是从小伺候我长大的老太呀，这是最疼我的奶奶呀！

老人的肌肉真的和年轻人不同。老太腿上的肉很软，用土话说很稀溜。按摩揉捏起来真的是不费劲。不像我的肉，厚厚的，捏都捏不动。老太的脚丫子虽说不小，也只剩了皮。那皮紧贴着骨头。这两年老太真是瘦了。

前年，姑姑问我：你看着奶奶明显的瘦了不？我说是的呀！要去检查检查。

叔叔说：查体的时候，医生说是没啥毛病。

老太吃饭和平时没什么差别，我想着可能是老太平时不闲着，瘦点也好。有钱难买老来瘦吗？只要能吃饭，不碍的。

摔伤以来，为了洗头方便，老太的头发剪的很短。老太躺着，我猛地一看，真的是越来越像爷爷了。那么清瘦。我印象中的老太可是圆润的脸呀！

我揉了那条摔伤的腿，又来揉另一条。老太说：别揉，这是条好腿！

我说：好腿揉揉也舒服的呀！真是不会享受！

老太说：你累的呀！

我说：我不累的，有的是力气！我来揉一揉，你舒服的。

我给老太揉了退，捏了捏脚。吃完饭三小时了，我问老太喝奶粉不？

老太说：不喝。

我说：俺婶子不说你四五点钟要喝点奶粉的吗？

老太说：不喝。你还得倒！

这老太，倒怕啥的？又不麻烦，就是麻烦，也得喝呀！

我冲了奶粉，拿长吸管伺候老太喝完，陪着老太拉呱。

这一生中，我能伺候老太几次呀？我能有机会伺候伺候老太是我的福气！

大弟晚上要出车，来给老太说一声。老太说：你拿着一些牛奶呀，在车上喝！

我说：车上啥都有的，不用挂念他！

老太又说：你渴呗，你去喝奶！你呆会回家时，拿些烧饼回家给小宝吃！

我说：我不口渴，我也不喝奶！

这个老太，躺在病床上，还光想着别人的。你说我能不心疼老太不？这样的老太能不让人爱戴不？

希望老太快快好起来！家有老太，幸福呀！

这些礼品，除了小葱，都是给舅舅家的。 村庄后的那条大河。桥东河的南岸是我家，北岸是舅舅家。 进下河堤，进村的路。 河堤下麦田里的梨树。 85岁的老太虽然躺了快两月了，精神还可以。 小姑回她家时，晚上小叔和婶子就一人一张床，陪着老太。真是左右护法！ 家里开着修车铺，叔叔婶子是真的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