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

机动车驾考中心，黑压压的大厅里，五颜六色的人。大屏幕上正在滚动接下来要入等待室待考的人。

台上穿制服的保安清清嗓子，拿着话筒喊了几句，安静了，各位学员安静了。依旧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这个保安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光头，后脑勺上贝雷帽般的赘肉尤为显眼。他关掉滚动的大屏幕，站起来，眼镜后的小眼睛像一把利刃开始在大厅里扫射。人声渐渐熄灭，走动的人也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谨慎地找到位置坐下来。

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整齐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扫射的保安大叔。画面静止，时间流逝。有人开始按捺不住木头人的场面，率先低头侧面向身边的熟人讲了几句话。

你！震天的雷声从巨云发出，就是穿黄衣服的那个女士，不要讲话了，你听见没！能不能做到不！要！讲！话！了！

一厅的目光都随着保安眼神的焦点转移过来，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有不屑的。穿黄衣服的女士低下头，微微地一声嗯居然出奇地清楚。

警示效果奏效，大厅了又如死水一般宁静。保安扫视了自己的镇压效果，很满意。停顿了几秒钟，慢吞吞的发言，先声明保持安静的道德原则，又讲述今天的考试流程 打指纹-上车等待-上车，最后重申保持安静的重要性。

大屏幕被唤醒，名字出现新的更新，被登记的人开始陆续上台打指纹照相。

从六点五十就来考试中心结合，终于在十点左右的时候，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不要高兴太早，只是进入了第二轮的等待而已。

等待室外依旧围着一堆人，光头保安进去了，他拿着一摞身份证——只有被叫到名字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第二轮等待室。他的工作就是保证有足够的人条理有序及时待考。

他所在的工作台离门口有六米左右的距离。话筒哧啦哧啦，他又要发言了，念到名字的人请喊一声到！然后他开始念名字，XXX，没有回应，XXX，又没有回应。一个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上来，上去准备领自己的身份证。光头保安低着头，眼珠向上转，用眼角看着赶来在桌前的人。

你为什么不喊到！

台前的人无措，一脸茫然。

请你出去，不喊到的就最后考试！

台前的人愣愣地站在那，不知道该出去还是等待。

出去出去，保安厌恶地朝他甩手，像撵一条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没礼貌的人留到最后考。

来人尴尬的一笑，转身走了。

XXX，到！第二个人庆幸着。考试是紧张的，任何的节外生枝都会让心情变的更糟糕。唯有顺利，才是抚慰当前慌张的最佳良药。

等候考试的人已经坐满了小小的等待室，光头保安放下手中的身份证。他的工作告一段落，

他抽出一根烟来，点上。袅袅的烟像舞者的水袖，在等待室的空间绽放开来。台下的人看看无处可躲的烟气，只得在鼻前挥挥手，赶走短暂又不可抽身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