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恩森然一笑,咬牙紧盯赵子龙已入阵中的身影,道:“亲卫队!随我入阵,谁能斩下那白袍小将的头颅,本将为尔等请功,今日当阳地界,良田美女任尔挑选。”
“谢过将军!”众亲卫嬉笑道答谢,纷纷拍马前行,寻那白袍小将。
三日前。
伍仟虎豹营骑星夜兼程堵截荆州军民,沿途府衙官驿接丞相旨意早已筹备马匹给养,马上骑士日行六百里,每骑三匹塞北莽马,只携一日口粮,换马不换人终在长坂坡撞见荆州十万众,如今细看这些百战精骑,服饰与中原兵将大有不同,竟皆是胡服骑射,队伍中不乏草原人和关外异族,曹家用兵不拘一格,相较汉家儿郎,胡服骑射装束更适合马上作战,关外异族也更擅长骑射马战,建营之初,虎豹营骑海纳百川,网罗天下骑士,曹丞相十年生聚,穷全国之力,只为组建这一支闻名天下的铁血精骑。
长坂坡上,俯视着蝼蚁一般的荆州军,翻身下马,曹纯咧了咧牙,下身一阵吃痛。他的大腿内侧已不知磨破几层皮肉,提起水袋,灌了一口绍兴女儿红,又咬了一小口干马肉,身后虎豹营骑浑身泥泞,这些由百战校尉组成的骑士眼神依旧凌厉,只是沧桑的脸色上都是一脸疲态。曹纯默然半饷,看着坡下荆州军民,轻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大争之世,礼乐崩坏,都是各为其主,尔等既然随了刘家,就不要怪我曹家心狠手辣。今日,我曹纯就作一回那白起,为丞相背负这当世骂名。”
曹纯回首厉喝:“众将士听令,荆州军勿论降否,格杀之,以震群宵!”
翻身上马,曹纯抽出名剑倚天,冷喝道:“我等昼夜不分,星夜辗转千里所为何来。这盖世之功已唾手可得,丞相识英雄重英雄,活捉刘玄德,封妻荫子立那不世功勋当在今日,给我杀。”
长坂坡下,尸横遍地,偌大的碾米场地,密密麻麻跪满了荆州军民老幼。
夹在中间的瘦削汉子一脸感慨:“十万人呐,他娘的,整整十万荆州军被伍仟虎豹营骑杀的溃不成军,死的死,降的降,最后没来得及逃出去的荆州显贵们还被包了饺子。”
“那刘皇叔呢!没被朝廷逮住?”身旁的少年人茫然道。
“早跑了,他那几个结拜弟兄确实厉害,掩着他跑了。只是可惜了这些一心跟随他讨生活的荆州军民,等他再回来不知道是那个猴年马月呐。”
那按着破旧朴刀的少年仰起头看了眼山坡上的中军大帐,活动了会已经跪的麻木的膝盖,他这一挪动,就正好碰上身旁堆成一摞的荆州降军兵刃,霹雳乓啷响做一团,惹得身旁跪地的一员荆州降将一阵烦躁,正想出手教训下这少年人,猛然看到赵子龙一路杀入阵中引起军民百姓喝彩,又见那夏侯恩不分青红皂白,屠杀荆州百姓官吏,那降将悲愤莫名,冷然道:“有种给老子一把刀,砍不死你们这些四条腿的朝廷捞种。”
瘦削汉子目露精光,捅了捅身旁的几个老兵油子,这些个跪地请降的老兵油子突然发现刚才还持刀巡弋的马上精骑竟少了大半,顿觉压力大减,大家面面相视,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是好。那瘦削汉子明白了,此时就差一把火。他拿起朴刀看了眼左右,大声疾呼道:“去他娘的,降也是死,走也是死,大家伙反了他娘的。”
身旁少年闻声一呆!望着刚才说好一起发死人财,突然又一脸正气的发羊癫疯造反的叔叔,少年眼神呆滞,一时没回过味。那瘦削汉子抬起大脚丫子,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少年人吃痛,才注意到叔叔快挤成斗鸡的眼神,突然也抽风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比自己还长的生锈朴刀,回忆起去年看过的戏台班子唱词,咋咋呼呼道:“反了他娘的,王侯将相……能有种呼……”
叔叔对着侄儿竖了竖大拇指,不错,这词糙但理不糙。身旁那荆州将令和几个荆州降兵瞅了眼那拿着朴刀的半大孩子,自绝惭愧,互相对视一眼,起身喝道:“反了他娘的!拿老子的刀过来,再干他一场,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曹字大营,中军大帐。
帐中人影卓卓,隐约可见一雄壮老者手捧地图,跪坐榻前,细细思索,大帐四周有军士持戈而立,再后隐约可见弓弩手守候其间,一阵风沙刮过,门帘大开,阵外喧哗声不绝于耳,老者的指间按在蜀地,摇了摇头,低喝道:“何人喧哗!”
门帘卷起,曹纯躬身进帐,抱拳道:“叔父!一无名小将闯我中军,竟惊扰了叔父。”
老者面色红润,印堂宽阔,发髻微见斑白,此刻正凝神闭目,闻声站立而起,眸间开合显不怒自威之像。老者心有不甘的看了看刚才那张羊皮图,莫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恐难全功啊。”说完,老者背手回眸,眼若烛火。
曹纯抬首而视,猛然色变,跪地抱拳道:“末将这就出去诛杀贼将,胆敢冲闯虎豹营者,只为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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