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出门忘带的三文治没了,家里是不是来老鼠偷吃了?”程雾在厨房一边剁着排骨,一边问着躺着沙发上玩手机的妻子。
“哪有那么多老鼠?是我今早肚子饿吃的。”
程雾停下了手,探出头看看沙发上的妻子在看着手机打字聊天。
“你真的吃了?味道怎么样?”
“还行吧,只是天天早餐吃面条腻了,就想换一下口味。”
“那我以后早上就多做点,留一份给你吃吧。”
饭桌上,两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习惯着的互相看着各自的手机,楼上电视机的声音,回荡在钢筋混凝土墙里。程雾夹起一块排骨到妻子的碗里,妻子望着他,缓缓放下手机。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夹菜了。”
“你爱吃芋头蒸排骨嘛,多吃点。我其实记得你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的。”
妻子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吞回了想要说的话,红着的眼眶里眼泪再摇晃,她的心也跟着摇晃,像汹涌的太平洋里的一只小船,随着翻滚的巨浪摇摇晃晃……
“你没事吧?”
“没……没事,饭菜有点热而已。”妻子假装着呼呼热气。
“慢点吃,没人跟你争。”
深夜,房间的窗外破旧街灯在闪烁着,程雾还没有睡着,只是望着天花若有所思,妻子背对着他,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他做多了一份三文治放在餐桌上。晚上回来,瞄一瞄餐桌,被吃了。
一天下班,程雾在超市买菜的遇到了楼上的陈太太,陈太太推着购物车开始向着他唠唠家常。
“程先生,怎么不见你太太呢?”
“我老婆不会做饭,平时都是我负责晚餐。”
陈太太看到他的购物车上也有同一款花生酱,便指着说,“你也喜欢吃这款花生酱吗?可贵了,我丈夫上次从朋友家回来也喜欢上这款,叫我买来给他。”
“这款是进口的,口感比较细腻。我经常买来做三文治。怎么也不见你先生陪你了?”
“他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现在还失业了整天在家里,看着都觉得烦。”
程雾听到有人这么夸他,挠挠脑袋,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家,他跟妻子提起刚才在超市遇到楼上陈太太的事情。
妻子对这件事并不感什么兴趣,只是看着手机说着,“下次我陪你去超市吧,我也失业几个月了,你知道的,我这个行业找到工作后可能经常加班,不能陪你吃饭了。”
“后天吧,你生日我想为了做一顿好的。”程雾在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恍惚看着下面的霓虹灯光,烟头丢满了地板上。
“不如你生日那天,叫上楼上的陈生陈太一起吧。人多热闹点,也可以联谊一下。”
“你说了算吧。”
生日那天晚上, 妻子穿得跟结婚那天那么美,浓妆淡抹更显得她似乎年轻了五岁。
“我很久没见过你这么美了,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你初嫁的时光。”程雾望着妻子,再看看自己已经大腹便便的样子,眼神里的喜悦缺混杂着一丝不安。
“我今天好看吗?”妻子对着镜子自拍,摆着各种姿势,却没有想要跟他合照一张的意愿。
听到有人敲门,开门后只有陈太太一个,陈先生并没有出现。
“不好意思,程先生。我丈夫中午吐血入院了,明天还得去医院照顾他。”
“你先生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听医生说是吃错老鼠药,慢性中毒了。都不知道那死鬼得罪什么人了。”
“进来先说吧。”
妻子满心欢喜的边走出房边说着,“陈生陈太来啦。?”
走到客厅却只看到陈太太一个人,眼神不紧略出一点失望,但很快就撑起生日所喜悦的面具来。
“怎么只有陈太太一个人了?陈先生呢?”
陈太太有点担忧地说,“唉……那死鬼不知道得罪了睡,误吃老鼠药中毒了,现在入院了。”
三个人的晚餐,只有欢快的爵士音乐,没有人想要开口交谈。昏黄的灯光、七彩的气球、焦红的牛排、冷清的刀叉、还有白色的三文治,
陈太太拿起一块三文治,尝了一口有点疑惑地问程雾,“这三文治怎么不是花生酱,而是沙拉酱的?”
他一边切着碟子上的牛排,一边回答,“是我平时用来做早餐的那一罐吃完了,没来得及买,就用沙拉酱代替一下。”
说完便看看沉默的妻子,她还是一语不发,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
切完蛋糕后,一人吃了一角蛋糕后,陈太太便回家了。
门刚锁上的那一刻,妻子瘫坐在沙发上,摘下了刚才的面具,脸上已经累得不想拼凑出任何
表情了。
“你知道我对花生过敏的吧?”她的声音没有了感情,但也要明知故问去拉扯她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程雾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收拾好餐桌,然后洗碗,回到阳台的椅子上默默发呆和抽烟,气氛窒息得像从万米高空坠落回地面那样。
妻子最后绷不住了,在嘶吼在哭泣,犹如一只没有毛的猫被月光监禁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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