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洋第一次听说邝诚,还是在哥哥读高中的第二年行将结束的时候。当时爸妈接到的电话就是他打过来的,爸妈一开始有些慌乱,等知道童天佑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缺胳膊少腿以后,妈妈才稍微平和地问了一句“孩子,你叫什么?”
“我叫邝诚。”他说。
邝诚打电话的时候童天佑已经醒了过来,他挂了电话,回头看童天佑的时候,佑佑还在床头呲着牙。
“佑佑,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还没有和邝诚很熟悉的童天佑彼时还是相当的警觉,他盯着邝诚的眼睛和嘴角,板着脸说道:“没有。”
“那……我在电话里听你爸爸妈妈说的童若洋是……嗯?”
佑佑一直未予以承认,邝诚也不强迫他,依旧笑眯眯地给佑佑喂饭,不厌其烦地给他带自己做的胡罗卜玉米排骨汤,或者从外面给他带最爱吃的小吃,一边一勺一勺地喂他,一边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反正叔叔阿姨都告诉过我了,你还有个妹妹,就是若洋……”
“若洋是你叫的吗?”
每当这个时候,邝诚就把汤匙伸进佑佑张开的嘴巴里:“来,再喝点啊,乖!”就算是童天佑的爸爸妈妈也在身边,甚至当着病友的面,邝诚也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样的状态,好像童天佑真的就是他的亲弟弟一样。
这些事情,童若洋都是从邝诚那里听来的。而关于邝诚为什么会毫无理由地对哥哥那样照顾的问题,就连童天佑自己,都不一定知道答案。
不过童天佑和邝诚两个人之间后来经常走动的事实,若洋在哥哥打给爸妈的电话里也听到了不少,然而就算春节的时候回家,童若洋都没有见过邝诚一次。童天佑高中毕业以后,和若洋短暂地在一起生活过,若洋曾经问他:“哥,你的那个叫邝诚的同学,怎么没见他来家里啊?”
童天佑从余华小说的文字中抬起头来,仔细想了想为什么,然后想起来大冰说的一句话。
“他也有事情要忙啊。再说了,同学的存在,就是为了相忘于江湖的。”
佑佑曾经也不抱什么希望,反正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彼此之间只有三年的缘分而已,同学聚会还会继续办下去,可是连谢师宴都没能参加的人也不单单是佑佑自己;以后,座位势必会越来越空。
可是,佑佑最终并没有和邝诚相忘于江湖。
若洋参加完男孩女孩的婚礼之后,自己一个人在那套公寓里又住了一段时间。交接完工作之后,又在这座自己居留了三年的城市里,一个人自由自在地逛了三天,放肆地挥洒自己的心情,然后在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熹微晨光的时候,拉着24寸的拉杆箱,登上了去C市的飞机。
接机的是邝诚。
和H市相比,C市实在是一座超级大都市,机场距离城市的繁华地段少说也有二十多公里。邝诚开着车在高架桥上的车流里穿行,童若洋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安静地看着这座仅仅来过一次的城市。
“我们公司不是安排的有人接机吗,怎么反倒是你呢?”
邝诚坐在车里的时候摘下了墨镜,许久未见,因为风霜的痕迹,他接近三十岁的脸庞,倒真的多了几分成熟的稳重和坚毅。
“我到机场的时候,你们公司的人已经在等你了。他说你今天不需要到公司报到,只是把你带到住处而已,我就向他简单说了一下我们两个的关系,让他逍遥去了。”
若洋靠着座椅,绣着车厢内熟悉的味道,让整个的身体都放松下来。末了,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淡淡地问道:“你和他说的,我们两个……什么关系?”
她小心地看着车窗上面邝诚的倒影,却看不清楚他有什么反应。
“什么关系?”邝诚转了一下方向盘,依旧认真小心地观察着路况,“男女朋友的关系啊,傻丫头。我不是答应过你哥哥,如果他有什么事情,我会替他照顾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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