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天堂（一）我和小A的故事

文/洛夕璇

  忽然想起了16岁那年夏天闯进我生活的一个女孩，她叫小A。我们的相识很简单，来自网络。 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惊讶了，她穿着皮夹克，打满了耳洞，关键是还抽烟，不像网络里我认识的那个小A。我很失望，看着她满满热情的跑过来抱着我，笑着，让我又找到了网络的她，我就这样接受了这样的一个她。

小A的某样和打扮看起来永远是一个坏坏的女孩，其实她很脆弱，很脆弱。我经常看着她落寞的发呆，抽烟。第一次发现一个女孩子抽烟可以那么好看，那么性感。尽管自己很厌恶抽烟的女孩，可每每看到她抽烟的某样，不禁觉得这样的她也挺好的。

小A说：我们都是最渺小的存在，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卑微的活着，想抗拒，抗拒不了，想拼命却输在了起跑线。所以她只能堕落活在这个城市里，看着冷暖自知的她们，最后还好，遇见了我。

我记得她曾在QQ上对我说：她是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生，她想做一个风一样的女子飘荡在这个城市里，总有一天，她会在这个城市里开一个庞大的图书馆，她要穿着名牌衣服，手捧星巴克，穿梭在人群中，不要在被人瞧不起，她会持着自己的高傲生活在这个城市。我无法想象她说这些话天真的样子，我不敢触碰她纯洁的理想。我答应她，我们一起奋斗，总有一天我们圣洁的理想一定会实现。16岁的我们永远不知道现实是多么可怕，那时候的我们只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好奇的姑娘。我们觉得明天会很美好。

我和小A视频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小姑娘，没有染发没有打耳洞，穿着保守的衣服，扎着萝卜似的辫子，很清纯。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却变了某样。其实她在我心里一直没变，她只是习惯了用坏坏的外表包裹着脆弱的内心。她喜欢了用书来代替她少女的心囊，她和我一样喜欢活在书的世界里。我喜欢这样的女孩，她懂我的一切，因为我们都渴望被尊重，当有一天我们的尊严被肆无忌惮的踩踏的时候，除了绝望，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我经常抱着小A大哭，在她眼里，我是一个不需要伪装坚强的女孩，我喜欢靠在她肩膀上睡着。她说：童童，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有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可我只相信小A的话，因为她说的一切我都愿意相信。

她说：童童，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办个隆重的party，我要帮你找一个像陈啸一样的男朋友，我要他一直对你好，我要让你和我一样幸福。陈啸是小A的男朋友，她对我说：她再也找不到和陈啸一样好的男朋友了。陈啸确实很好，我经常插在她和陈啸的中间，嫉妒的批评她，好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难道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在这里吗？你们两成心让我这个找不到男朋友的姑娘嫉妒难受吗？小A手指对天：童嘉丽，我一定会给你找个男朋友，和陈啸一样好的男朋友，不不不，一定要比陈啸还要好的男朋友，以你姓为姓，以你名为名，他若对你不好，姑奶奶在此，也会把他吓趴下。我和陈啸两个人看着她发誓的样子，总会不约而同的咯咯直笑。

记得她当初和陈啸谈恋爱的时候，她推门进来，头发染回来了，指甲剪了，穿着淑女装，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还没来得及等我问她，她说，她恋爱了。男孩的名字叫陈啸，她说，陈啸喜欢她好久了，她也喜欢他好久，就是当初她指给我看的那个男孩，她说：缘分原来这么简单，原来她的缘分就是陈啸，她终于找到了她命用注定的那个人，她要和他牵手一辈子，她要和陈啸去大草原上结婚，她会等着陈啸骑着马来娶她，她会告诉他，她一直都想做一个风一样的女子，她需要一个风一样的男子带她飞。小A和我一样，热爱文学，所以想象力和我一样颇爱幻想。小A说：她感觉自己都不叫小A了，而是叫陈啸，她为他疯狂，陈啸在她心里比她命还重要。也许别人会觉得小A说这句话很假，可是我相信她，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知道，小A一旦认定的东西就认定了，谁也改变不了了。我知道这次她真的是爱了。她会一个人傻傻的笑，也会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说：童童，童童，陈啸说我是个清纯的女生呢，所以我变回来了呢。你说他会不会感动死。他说他以后会保护我，要和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呢。他第一次为我系鞋带呢？他为我煮了粥呢，他背着我去了医院呢？小A说这话的时候都会扬起嘴角幸福的笑，而我呢，既替她高兴，又恨不得掐死她，死小A，你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幸福到我要嫉妒死，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幸福。

后来小A给我找了一个男朋友，我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那天胃疼，男朋友陪我去医院，他很细心，可是我哭了，因为小A比他还要好，我最害怕去医院，以前每一次都是小A陪我去医院，记得最后一次见小A的时候，她将胃药和她带了七年的玉佩给了我，她说：童童，我要去远方了。我以为她是要和陈啸一起去旅行，和他踏着她梦寐以求的旅途。我没敢阻止小A，只是哭着将她送走了。这是小A走的时候，我第二次流泪。后来和男朋友分手了，那是我至今为止最后一次流泪。那一次我哭的天昏地暗，后来的半年我一直在流泪，不是因为我失去了爱情。而是小A送给我的玉佩和帮我找的男朋友，在那一天晚上我都失去了。小A说：童童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比我还要幸福。可是就在那一天晚上我失去了一切。我脆弱的不敢相信。我以为我带着玉佩，就能一直抓住我和小A的回忆，我以为只要守住我和男朋友的爱情，就能守住我对小A的承诺。小A死的那天，我接到医院的通知，几乎要崩溃，那一刻的眼泪我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我答应过小A要学会坚强，不会轻易掉眼泪的。我不想在这最后，让她灵魂感受到我的眼泪，我笑着为她盖上的白单，有时候想想多希望那一刻不是小A有多好啊，她只是重色轻友，和陈啸去了远方。

小A曾经问我，童童，天堂是什么样子？我想，小A一定是感受到了天堂的美好，所以才不愿意回来的吧。看着小A静静的躺在太平间，医生说，小A是从三十三楼跳下来的，所以眼珠也滚了出来。小A死的时候，都要这么文艺“散，散，散！”她身前是一个特别爱美的女孩，她总是指着我说，童童，你看，我这双眼睛多漂亮啊，别人见到我都是先夸我眼睛在夸我脸蛋的，我是看我的眼睛越看越好看呀，等我死后一定要把我这双眼睛捐赠别人，替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盲人好好看这个世界。我总喜欢打击她，死小A，你可以不可以脸皮再厚点，我还有真没见过你这么自恋不要脸的女生了呢，人家敷衍你，你还真相信啊。小A死后，也不忘写一份遗嘱，将眼睛和器官捐赠。其实她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子，只是喜欢善良包裹着，这颗心看似只对我和陈啸好，其实她对每个人都很好。有一次，青年志愿者要组织去敬老院，她五点钟就起来了，还把我也叫了起来，去了菜市场买了骨头，买了红豆，执意要炖汤给敬老院的老人们吃。她说：老人很可怜的，只能孤孤单单的待在那么小的院子里，他们和我一样需要关爱和陪伴。后来导致我们没能和组织一起去，因为东西太多了，只好坐出租车，还把陈啸拉过来做帮手。医生说：眼角膜已经严重受损，所以除了眼睛其他的器官都可以捐赠。知道吗，小A的眼神是那种空洞的，绝望的。这是我第一次不怕死人的某样，我想靠近小A近点再近点，我想抱着她，捂暖那具冰冷的身体，那时候的我在想，是不是我把所有的温度给了她，她就会苏醒。男朋友陪我办完了小A的丧事，还是陪着我，他让我想哭就哭，他会永远陪着我。我就是不掉眼泪，一直没掉。

玉佩和男朋友都失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憋了2年的眼泪，终于像个疯子一样流了下来，不吃不喝，我什么都不想要，有那么一刹那，我也想去天堂。可是我不能，就连小A留给我最后一点的余温我都没有了，整整半年，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振作起来，室友也陪我哭了起来，她说，童嘉丽，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们都很心疼。小A你知道吗？室友抱着我的温度给了我最大的力量，却永远也不及你温暖。每一个小动作都会想到你，想到我们在一起疯疯傻傻的时光。

如果这一生没有遇见小A，或许我也不曾见过阳光。如果没有遇见小A，我没有办法知道生与死的痛苦，就像左手斩断了右手一样，如果没有遇见小A，我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友情超出了一切。

我记得小A留给我最后一封信，她说：童童，千万别让爱情占据了你的生命，否则你会和我一样的傻。她说：童童，你知道吗？自从那场地震我独自一个人走出大山的时候，没有谁比我更需要一个陪伴一身的人，没有人比我更需要一个人给我的温暖和力量，没有比我更需要一个家庭。我爸陪我妈去了天堂，我多希望有个人陪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啊。我天真的以为，除了你，我以为陈啸是我的全部，我真的以为我会和陈啸会结婚。我无法想象小A对我说：陈啸带了另一个女孩去了天堂绝望的模样，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小A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玩过了轰轰烈烈的年少，别让爱情占满了你整个青春。请记住，除了爱情，还有超出爱情的友情和亲情。

忽然想起了小A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找天堂》：

我在天堂向你凝望

就像你凝望我一样略带忧伤

迷失了方向

我在九泉向你抬头仰望

就像站在旷野之上

仰望你曾经那圣洁的理想

回忆我们共同的天堂

那个梦幻的地方

但在属于我们的天堂找不到对方

so i say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带回满身木棉和紫荆的清香

带回我们闪闪亮亮的时光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然后告诉你我已找到天堂

（爱与痛的边缘，消失了的天堂时光，青春散场）

如果有一天你去了天堂，遇见了一个叫小A的女子，一定要告诉她，有一个叫童童的女生，很想她，很想她。

找天堂（一）我和小A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