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的时候,我不是一个特别勤奋的小孩,功课马马虎虎过的去就行了。我爱看琼瑶的小说,席慕容的诗,喜欢听姜育恒、童安格……那个时候“粉丝”的意思是:用绿豆等的淀粉制成的线状食品。再没有第二层意思。像我这样的人,当时被称作追星族,而他们是我的偶像,是我醒来后的悲喜生活,是我睡着时的一帘幽梦。光阴的渡口畔找不到可以相送的花,青春在飞鸟归去的惘然里叹息着,我浑然不觉。
是从一入学就有书法课的呢,还是快毕业了才有?这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上来,上学时半梦半醒的状态让我对有关学习的记忆大多深度挥发。只记的,教书法课的是清瘦矍铄的翟老师,小城里有名的师德高尚的书法家,一丝不苟地教我们“三笔字”,而他自己也经常沉浸在书法的精妙世界里,整个人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清雅。
偶尔我从游离状态回归现实,那就是书法课了。翟老师教我们柳体,并且坚持书法与生活相关联的教学方式,从写笔画开始,慢慢的我们可以写春联,写条幅。“宁静致远”,“室静蘭香 ”成了我读书时标志性的回忆。
可惜对于书法的热爱也没有持久,我依然在虚虚缈缈中生活。实习前的书法课上,翟老师让每个同学都准备一块小黑板,交一份粉笔字作业。实在想不起写的是什么了,只记的写完后草草签名交差了事。作业发下来后,老师让不及格的同学重写一份,我得了“78”分,在书法课上属于不及格的范围。心里很着急,不管怎么说,从小到大没有“不及格”过。这三个字刺痛了我的自尊,让我的心蒙羞,同时也蒙住了做学生的底线,我想到了做弊,央求同寝室的大姐帮我很快写好了一份。
我拎着小黑板惴惴不安地去见翟老师,翟老师正在办公室里批作业,我把小黑板放在他面前,他仔细地看,后来又用他那双清瘦的暴起了青筋的手拎起来看。时间是如此的漫长,他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的那种亮度是如此刻骨铭心。“如果你很想及格的话,你告诉我一声,也是可以的,怎么想到这种办法?”我的头涔涔了。“你看,你的名字可以写的很美观。”说着,翟老师放下了我那块沉甸甸却又轻飘飘的小黑板,另外拿起一块,放在桌子上,仔细地教我用楷书和行书两种风格签名。我的苍白无处遁形,我的灵魂在颤抖,我不知道该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说些什么,我回到寝室一言不发,想了很久。
青青校园很快响起了毕业的歌声,我们挥泪告别了同学和师长,向四面八方散去。参加工作这些年来,再也没有谁能像翟老师那样一针见血、痛入骨髓地批评我一次。我一直鼓励自己拿出实际行动来,不要在心里光想加把劲,却把手和脑都装进口袋,缩着不肯出来。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负谁,也不能负我的恩师。
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了翟老师去世的消息,当年没有落下的泪流成了河。三年的相识,一生的歉疚,老师,愿您在天堂安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