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实在的本性
什么是最真实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多数人的想法。不过人眼看见的许多东西都被证实不存在,比如自然界并不存在“红色”这样的物质,仅仅是人眼感光细胞将感知到的某段光波命名为“红色”,对许多动物而言,世界是不存在颜色的。人感知到的树木形态是依靠人眼感光细胞的反馈,蝙蝠感知到的树木形态是依靠超声波的反馈,两者接收到的树木信息同样都仅仅是感知,即都只是“表象”“现象”,而并非树木本来的样子。
(一)古代唯物论与非物理论
发现“世界看起来是什么”与“世界实际上是什么”之间有区别,这就是最初的哲学家,试图从万变的现象找到不变的本质,就出现了最初的形而上学。
西方第一位哲学家是泰勒斯,他的哲学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水是最终的实在”,他的学生阿那克西曼德提出“万物由某种我们无法经验到的基本原料构成”,阿那克西曼德的学生阿那克西美尼提出“万物由气组成”。赫拉克利特提出“万物都在流变,实在像火”,德谟克利特提出“实在由微小的原子构成”。
以上五位思想家都主张实在的基本成分是某种物理的东西,这种形而上学称作“唯物论”,与之相对的主张实在并非物质的形而上学称作“非物质论”,如毕达哥拉斯的“只有数是不变的”与巴门尼德的“除了不变的逻各斯(存在),世界是全然不真实的”。整个西方思想史都可以看作是这两种观点之间对立发展的历史。
(二)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之后
柏拉图试图同时采纳唯物论与非物质论,提出更真实的是非物质实体“理式(Forms)”,物质世界只是投影在洞穴之内的影像。亚里士多德则认为只有一个世界,本质就在事物中。柏拉图影响了奥古斯丁,亚里士多德影响了阿奎纳,从奥古斯丁到阿奎纳的十个世纪间,西方哲学由基督教神学主导。
笛卡尔是第一个怀疑论者,他从“思考的我存在”出发,认为存在三种类型的实体,即物质、心灵和上帝,是上帝创造了另外两种实体。但他没有解决不同实体之间如何相互作用。
斯宾诺莎说因为实体是最终的和完全独立的所以无法相互作用,所以只有一种实体就是上帝,万物一体。
莱布尼兹则认为世界存在多种实体,每个人都是上帝创造的单子,物质仅是单子的显现,单子之间无法相互作用。
(三)唯心论
唯心论认为真实的东西只有心灵,其他所有物质对象和观念都仅存在于心灵中。贝克莱提出“存在就是被感知”,不存在观念之外的世界。
康德提出心灵存在先天规则,使得空间时间及其对象是基于心灵本性的特定方式,而非世界本身,人为自然立法,而非发现它们。
叔本华认为“知识的世界”是个幻觉,意志是非理性无目的的狂暴力量,创造出欲望和激情,人想要解脱要么审美,要么禁欲。
黑格尔提出世界是一种试图理解自身的普遍意识,科学、道德、宗教只是绝对精神理解自身的方式。
(四)小结
哲学家讨论实在的第一条假设是“实在指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东西”,第二条假设是“实在是一个整体”。如果你认为实在不止一个(柏拉图、笛卡尔、康德),你就必须去论证它们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从泰勒斯到爱因斯坦,无论哲学家、神学家还是科学家,他们的目标都是找到一种能把所有自然定律全部整合到一起的唯一理论。
“未经审视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我们对真相的思考并不仅仅是“观点”,它也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是做一切事情的基础。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何谓真理?”
罗伯特·所罗门,张卜天译四、真理
真理(或真陈述)通常分为两种类型:1因事实为真,如“某小区内有草坪”,称为经验真理或偶然真理;2因推理为真,如“2+2=4”,称为必然真理。
但人生重大问题却不上上述例子很容易判断出是事实还是推理,如“人的生活有意义吗”“上帝存在吗”“什么是最真实的”,你对上述问题的解答算事实阐述还是算推理过程?
关于何谓真理的论证,有两种出发点:唯理论和经验论。
(一)唯理论和经验论
唯理论的前提是“知识基于理性”,认为哲学答案是由推理提供的必然真理,不会随经验变化。代表人物有笛卡尔、斯宾诺莎、莱布尼兹、康德、黑格尔等。
经验论的前提是“知识基于经验”,拒绝天赋观念,认为除了语言结构,理性不能告诉我们任何东西。代表人物有洛克、贝克莱、休谟、密尔、罗素等。
两派都会同意像“你口袋里有多少钱”只能诉诸经验回答,像“若a包含b,那么b必然被a包含”这样的陈述是必然真理。他们意见分歧的地方在于哲学的基本问题应怎样回答,以及能否回答。唯理论者通常认为通过理性就能回答,经验论者通常会证明回答的内容仅仅是语义陈述或经验综合。
(二)符合论、融贯论、实用论
关于何谓真理的解释,有三种描述:1符合论,真理即与事实相符;2融贯论,即真理意味着最能与我们的经验和整体信念一致,能形成一幅融贯的图像;3实用论,说一种观点是真的,就是说它是所能获得的最有价值和前途的解释。
尾巴
在哲学家们辩论的过程中,人们开始发问,真理究竟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人是如何认识真理的?由此问题出发,哲学研究的主线从“什么是最真实”的本体论开始转向“人是如何认识真实”的认识论。下一篇介绍“自我”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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