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卡佛,美国20世纪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20岁以前已有自己的四口之家,靠替医生做清洁抵房租。1966年成为文学硕士。之后二十年来带全家从一个 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1961年开始发表小说。
卡佛的小说被称为“极简主义”小说,他是真正的蓝领作家,是写失败者的失败者。他一生创作的都是短篇小说和诗歌,他对自己之所以选择写短篇小说和诗歌,主要是因为他只能写坐下来就能写完的东西。总是借住在别人房间里的卡佛,”无时不刻不担心自己身下的椅子随时都会被人移走。”
卡佛自话摘自于《与雷蒙德.卡佛对话》,这些自话作为[附录]发表在他最著名的小说集《大教堂》里。我将这些自话分享在此,对于那些立志写小说的人给与一定的鞭策和鼓励。
下面就是“卡佛自话”:
“我开始写东西的时候,期望值很低。在这个国家里,选择当一个短篇小说家或一个诗人,基本就等于让自己生活在阴影里,不会有人注意。”
“孩子很小的时候,我们没钱。我们工作累吐了血,我和我爱人都使尽了全力,但生活没有任何进展。那时,我一直干着一份接一份的狗屁工作。我爱人也一样。她当招待员或是挨家挨户地推销东西。很多年以后,她终于在高中里教书了,但那是很多年以后。我则在锯木厂、加油站、仓库里干活,也当过看门人,送货员——你随便说吧,我什么都干过。有一天夏天,在加州,我为了养家,白天给人家采郁金香,晚上饭店打烊之后,我给一家‘免下车餐厅’做清洁,还要清扫停车场。有比写小说和写诗更重要的事情,明白这一点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但我只能接受。要把牛奶和食物放在餐桌上,要交房租,要是非得做出选择的话,我只能选择放弃写作。”
”亨利.米勒四十多岁写《北回归线》的时候,曾经谈到,他要在一间借来的房间里写作,随时都有可能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因为他作者的椅子也会被人拿走。直到最近为止,这一直是我生活的常态。从我有记忆开始,从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开始,我就无时不刻不担心自己身下的椅子随时都会被人移走。一年又一年,我爱人和我整日奔波,努力保持头顶上的屋顶。我们曾有过梦想,我和我爱人。我们以为我们可以弯下脖子,尽力工作,做所有我们想做的事。但我们想错了。”
“我得说,对我生活和写作最大的一个影响,既包括直接的,也包括间接的是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出生的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面的生活里,从开始到结束差不多总共十九年,在那些年里,我的生活中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没有受到他们繁重而有害的负面影响。”
“他们的存在让我明白,如果我想写东西,写任何东西,能够真的写完任何东西,并想得到那种完成作品后才有的享受的话,我只能写短篇小说和诗歌,写那些我一坐下来就写,快速地写,并能写完的东西。”
“对于我那些所谓的文学尝试,我需要看到触手可及的成果。所以我有意识地,当然也是不得不,把自己局限于写那些我知道我能够坐下来一次写完的东西,最多两次。”
“对于我写的那些人物和那些境遇来说,优雅地解决困难不仅不合适,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不可能的。我承认我非常羡慕那些以经典模式展开的小说,有冲突、有解决、有高潮。但即使我很尊敬那些小说,有时甚至有点儿嫉妒 ,我还是写不出来。作家的职责,如果作家有职责的话,不是体哦那个结论或是答案。如果一个小说能够回答它自己,它的问题和矛盾能满足小说自己的要求,那就够了。而另一方面,我只希望保证,读者读完我的小说后,不会有受到欺骗的感觉。”
“我不觉得我写的人物有什么特别或是反传统的。这辈子我一直认识这样的人。事实是,我就是这样的人之一,迷惑的,酩酊大醉的。我就是从这些人中来的,很多年来,我和他们并肩工作。所以我从没想过写一部关于学院生活的小说,或是关于老师、关于学生的故事。让我留下不可磨印象的事物,是那些我在身边的生活里目睹的事,是我在自己生活中目睹的事。那些生活里,当有人敲他们的门,白天或是晚上,或是电话铃响了,他们真的会惊慌失措。他们不知道怎么弄到房租的钱,也不知道冰箱坏了怎么办。有个评论家批评我写的《保鲜》,说:‘好,冰箱坏了——那怎么不叫维修人员来给修好呢?’这是一种无知的评语。请人最少要花六十美金。可能这个评论家没有注意到这点,但有人是花不起钱请人来修冰箱的,就像有人不去看医生,因为自己没有医疗保险;他们牙齿坏掉了,因为没钱去看牙医。集中关注这些人,我不觉得自己和别的作家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一百年前,契诃夫就开始些这类被生活淹没的。短篇小说作家一直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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