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

  半夜里忽然梦醒，虚无遍布全身。又梦到了那些已故的人，顿觉睡意全无，时空的虚无，人生的虚无，所有的伟大和渺小都在岁月的更迭中消失，活着究竟意义何在？

    最近又一位亲人去世了，我的四姥爷。他悄悄的走了，留给我们的只有回忆，他是一位老村长，在我还没出生时他就是了，我猜他年轻时一定精明能干，是一位好村长。

    在他们那个年代，当领导凭的一定是真本事，他排行老四，排行“老四”的是不是一般都很厉害啊，你看四郎啊、四爷啊、四叔啊，都是些精干人，《秦腔》里的夏天智是四叔，也是一位老村长。

    先理一下关系吧，我妈的爸是我姥爷，排行老大，他05年走的，那时我高中补习，那时觉得好难受。四姥爷排行老四，他的二儿子娶了我三姑，这样我便觉得三姑父（也是我舅）更亲了，听我三姑说，我奶奶当初为了留她在村，非要他嫁给我四姥爷的儿子，这可是村长的儿子，父母之命不可违，我姑生的机灵可爱、貌美如花，深得姑父喜爱。我小时候没地去，在她家吃喝不少，我很感激姑姑和姑父，由此我对四姥爷更加觉得尊敬。

    我不太了解他们那个年代村长负责些什么，但想来真不少，《秦腔》里的四叔和我四姥爷年代差不多，五六十年代吧，都是威望极高，人品出众，大事小事非要理出个条条框框的人，我四姥爷个子不低，身板笔直，浓眉大眼，面带微笑，他时常双手背在身后，衣服上没一个褶子，走路缓慢而坚定，从内而外散发着做人的铮铮铁骨，一看就是气质型的。他很少说话，但是字字金言，慢条斯理的语气中，我听出了深刻的思想。也是我30岁才真正开始了解他一些，所以啊人一定要成熟变老了才能明白很多事，年轻时总是轻狂的，可是成熟了快乐就不单纯了，也变得奢侈了，到底也还是怀念傻傻的青春。

    四姥爷当村长那会一定是能掐会算，从他给我姥娘安排后事的记账单上我就明白了，他80多岁的人了，脑筋还这么好使，真不是一般人啊。这两年偶尔去看他，觉得在他眼里我依然是小孩子，他身上的精神，我们一辈子都学不会啊！四姥爷有两个儿子，老大前两年因意外走了，他坚强的挺过来了，脸上微笑依旧，我三姑父是二儿子，很孝顺的。他老两口从没歇过，为了儿子孙子付出了太多，前段时间，四姥爷身患重病依然去地里干活，他想着以后不能再辛勤劳作了，一定很不舍吧！

    过年时回家，晚上村里唱戏放烟花，见四姥爷也出来了，看着他标志性的微笑，我心里猜他到底想啥呢，会不会很开心，因为今天的松树岩村有他很大的功劳，就像母亲看着孩子长大一样吧！四姥爷当了一辈村长，他的宅院却依然简陋，他现在住的院子我爷爷奶奶也住过，发大水那会被冲过，可老宅虽老却和四姥爷很般配，老宅也如他一样精神矍铄。家和人有时候在一起久了，就活成一体了吧，互相离不开，互相陪伴着、关爱着，生命连在了一起。

    这两年太多亲人的离世让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独，大舅走了，姥爷走了，老娘走了，爷爷走了，三舅走了，四姥爷也走了，我承认我现在流泪了，我承认自己对生活很迷茫。在这大半夜里，我确实思绪万千，想着自己已故的亲人，还有我的邻居们，三姥姥、五姥姥、棋王、玉朋嫂等等，他们的一生都那么认真而热烈，可都要离开，我现在还不能太看的开，还不能平静的接受，我不喜欢离别的滋味……

    是了，无论你是伟大的还是渺小的，最后的结局都一样，那我们中间的过程真的有意义吗？你成了历史名人又能如何？名垂千史又能如何？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三体》里奇妙的宇宙带给人无限的遐想，我们人类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保尔的金玉良言告诉我们为了人类的解放而斗争，可是我不明白斗争的意义是什么？我也曾每天认真而努力的生活，为了祖国的花朵兢兢业业，工作会给人一点点成就感，可是时间长了又产生诺大的虚无感。

    原谅我半夜发神经，半夜里对着天空发呆，我也在想外星人快点来拯救地球，我在想书里的引生是个最清醒的糊涂人，我在想亲人们有没有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在想毛爷爷是那颗星，我在想我活着到底干点啥，我在想每天生气干啥呢，我在想我好孤独啊，我在想我会不会突然意外地死去，我在想你们的梦里都有些啥，我在想这么长时间都用来睡觉干嘛啊，我在想我为什么老控制不住吃，我在想我有一天会不会变成作家，我在真正地胡思乱想，你呢？也在胡思乱想吗？

    虚无感遍布全身，亲人的离世总会让我们怀疑人生，四姥爷你投胎转世去了啊，您老一路走好。我还是会苟延残喘的过着钟摆一样的日子，虽然虚无，可它有时也带给人欢喜，虽然不知道有啥意义，可是又能怎么样，我不会堕落，但也大振作不了。

    但愿你能明白那些意义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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