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古城郊外有个小镇--青石镇。镇子沿川西河自西向东平铺开来。镇子前面开阔,后面紧锁,放眼望去有五千亩地大小,像一个平躺着的少妇的肚皮,圆楞楞、鼓挺挺的,自西而东逐渐缓缓落下,而用手去摸可能会凹凸不平,要是女学生摸,大概会扎到手。
川西河畔有个三台山,三台山畔伴着川西河,山河相依,高山流水。山上有庙观楼宇,上面五个大字"福照三台山"远远看去,金鼎青瓦,红墙白地,好不气派。 庙随山起,也随山落。三台山山底有个土地庙,门口小鬼夜叉画像栩栩如生,庙内山神土地正襟危坐。山腰殿堂纵起,北坐三清宫,西部为武圣殿,东边财神殿。山顶洞窟奇异,一百单八个洞窟里边或刻或塑,各种神佛故事惟妙惟肖,石窟正中上方坐落大雄宝殿,菩萨庄严肃穆,罗汉涅槃寂静。当地人每每遇事,都会上三台山烧香拜佛,自下而上,虔心受教。这些人从升官发财,求学问道,或到偷鸡摸狗的官司,总依赖于三台山的神佛。 古人言"修心修德修财富,修行修性修真情。"
这天晚上很神奇,青石镇迎来了从没有过的寂静与骚动,三台山是这样,曲舟是这样,镇子上的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空气里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在说话,但所有人的内心不是那么安静,忽然镇子上的傻子氓柱大喊"死了,都死了。"远远跑开,不知去向。
王信耕长叹了一声,说"大家先回去!"
众人缓缓散开,人群的中间留出白花花一片,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恶心的血腥味。经过一晚上的走访,调查,审问,警局人员对五十个外来租户层层盘问和对20个当地人的调查分析,得到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在他们看来,这次事件的死亡与人无关。可王信耕却信心满满,穿过他深邃的眼睛一切都水落石出。
王信耕是青石镇的民间一把手,这不是县长任命,是经过50多年的风霜雪雨,这在这片布满鹅卵石的川地上生长的芝加哥教父。他生得脑袋四方,毛发竖起,比张飞稍微收敛一点。可办起事儿来,他毫不急躁,轻浮。他独有的这种品质可不像他死去多年的喜欢喝酒赌博的父亲,至少他母亲是这么认为的。而这一切离不开他的经历,早年的信耕大叔可不这样。四方脑袋决定了急躁的脾气,信耕在他四岁时就偷偷跑进村头的羊圈,骑着领居健壮的头羊在青石镇东南角的大山上放牧。到了十岁,跟随外公回到山上种植中草药,从半夏、连翘、石斛和车前等他只要闻上一下,就可以以味辨药。而他又深深深记得外公的教导"是药三分毒,有些东西绝不敢碰"。十七岁,信耕开始跟随父亲奔走进青石镇。从山里地地道道的种药人开始了渐入人生。他父亲是个货郎,挑货这种辛劳而又自由的营生伴随了老实人整整半生,也影响了信耕直到二十岁末。回想起那个遥远的午后,日头刚刚晒过西房,外公带信耕从山里返回不到两天时间。信耕的母亲赵老太太病倒在床上,老太太浑身抽搐,满头大汗,嘴里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信耕吓得远远的不敢进屋,趴在窗台上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不一会儿,母亲开始喊名字,凑近了一听,不是在叫父亲,也不是在叫信耕。声音若隐若现,忽然一句特别清晰"春耕" ,这是二伯家儿子的名字。大家吓得连连后退,接着赵老太太开始上下抽搐,时而大哭,时而大笑,说着什么生活艰辛,缺衣少食的话。信耕吓坏了,趴在窗上一动不动。他父亲不慌不忙,拿来一碗清水,两支筷子还有三两白面。以一种猛虎出山的气势喊道"五 雷 猛 将 , 火 车 将 军 , 腾 天 倒 地 , 驱 雷 奔 云 , 队 仗 千 万 , 统 领 神 兵 , 开 旗 急 召 , 不 得 稽 停 。 急 急 如 律 令 !"一曲终了,赵老太太神智清醒,一阵寒颤之后说着想要喝水吃饭。"毛鬼散去了"周围的长辈们说着,大家松口气认为老太太算是痊愈。然而,当天夜里狂风骤起,惊雷阵阵,老太太屋里传来一声尖叫,从炕上掉下来,就去世了。据说她死的时候面目狰狞,从炕上掉下来的时候,鼻子被碰掉了一块。家里缺少一个劳动力,子承父业,信耕毫无疑问继承了他的家族产业。第二天,父子二人,挑着二百多斤的担子,戴着半邋草帽,在青石镇街头和西北偏北的村落买货收件。渐渐地,由于这一缘故,信耕身体更加强健,全身高大,每块肌肉像要崩出皮肤一样的圆润,远远看去就想一个澳洲跑来的大袋鼠。而让他引以为傲,炫耀一身的还是他异于常人的私人部位。
性格的急躁和硕大的男性特征,信耕最终释放自我,在那个炎热的夏天的饭后。他深深痴迷于领居客房中的外来女子,她腰圆体胯,却因为巨大的乳房和魅惑的眼神让路过房间的男子心热难耐。
“她是一个活在季节里的女人” 领居经常说,冬天会走的,只有夏天来。
就是这个夏天里的女人,在饭后惬意的时光里,让挑货回家的信耕偷偷的变成了男人。也逐渐成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身材高大,乐于助人的新一代翘楚信耕毫无疑问成为了青石镇秧歌会长的第一人选。
秧歌,这种古老而神秘的传统技艺不仅仅是现在意义上的唱歌跳舞,他是青石镇居民特有的文化信仰。青石镇上的所有人也都记得祖宗的绢书,信耕就说他小时候见过。传说那是写在一张巨大黄牛皮上的古老文字。神秘的可可西里人经过小镇时把这一技能交给了青石镇的第一代居民。将五头黄牛的皮高挂在河沿上的高大的白杨树上。风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可可西里人敲着羊鼓,以一种如歌如涕的声音招来整个峡谷的蚊子吸吮,再唤来蚂蚁啃食搬运。仪式结束,第二天一早,五张黄牛皮像缝合在一起的万张蝉翼,形成了轻薄坚固的牛皮绢。而聪明的青石镇人,将自己特有的精神信仰一代代的写在牛皮绢上。
现在的信耕大叔以逐渐沉默,却遇事果断。对于这一事件,他转头看看旁边的曲舟,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上帝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