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祝桂丽
治病的场所,每个凡尘俗子一生中恐怕都不得不光顾几次。从名字想开来,不外乎这些称呼:医院、诊所、卫生室、药铺……
听到“医院”这个名字,令人想起来苏水、急救车、高悬的吊瓶有液体在滴下,摇摇晃晃的滴落中,神经马上会引起一阵颤栗与紧张。
“诊所与卫生室”这俩称呼,规模差不多,简单而小巧的一两间屋子,平时头痛脑热,生个麻疹之类的都可对付,仔细想下去却没有多大意味儿。
“药铺”是很久以前的称呼,有些陈旧、古意。令人想起高高的柜台,透过烟尘仿佛看见年少的鲁迅踮起脚尖为父亲抓药。药单从窗口递进去,盛药的抽屉一阵响,抓出一些植物或者动物干燥的身体。那些药都住在小抽屉里,外面写着它们的名字。如半夏、黄芪、蝉蜕等等。
在同一剂方子里,不同的药材进入药罐泡在水中,火在罐下催促,药们热情高涨起来,齐心协力借着沸腾的水,吐出神奇的魔力。魔力渗入深褐色药汤,从病人嘴巴跑到肠胃里,然后全身的消化吸收系统都感受到一种力在生发,在运动,病被一点一点软化,慢慢淡化,直至清理出去。于是,病似乎转移到药渣上了。很久以前,功德无量的药渣要倒在十字路口,让南来北往的路人帮忙踩,病就彻底踩死了。药香四溢的药铺,也就有了情味儿,有了温暖的感觉。
中医的博大精深,在外国人眼里带着一些神奇与神秘。门外汉不是短短几个月恶补可以学会的。常常,它需要传承或者幼功。比如“涵溪医馆”,就是祖上几代从医。第三代传承人沈先生从小耳濡目染,中医功底扎实。
“医馆”这个称呼,除了具备以上各名称的功能,还要有未雨绸缪的养生、中药香中荡漾的文化气息。联想到“图书馆、博物馆”这些文化承载场所,既可知识的汲取,也有精神、心理方面的救赎。果然不错,“涵溪医馆”把中医文化渗透到了每一个细节。
古香古色的红色门楼,飞檐翘角,门前柱子上刻一副对联:涵养群生惟道德,溪泽众禄是仁义。涵溪二字巧妙嵌入。窗格是传统的如意花纹,与万字或者十字相套,寓意着延年益寿、万事如意。馆里员工,各司其职,统一对襟棉麻布衫,男青色,女大红,跟室内古典设计遥相呼应。阳光透过窗子留恋这里的清雅洁净,人在其中穿梭忙碌,恍然回到旧时光,和谐顿生。
熬药与切片、打粉使用的工具是与时俱进的,更加科学与便捷。医馆,以悬壶济世为本,二楼诊室有中医专家,其中沈先生是沈氏第三代传人,医术高明。据说,第四代正在大学深造,所学亦是中医。我想,祖传技艺与大学教育相互融合,如一剂良方,相互配合相互促进,便会打通奇经八脉,让病痛无处藏匿。
二楼西侧,过了候诊区就是几个理疗室,清雅整洁中一股艾香若有若无,艾灸的烟气早已顺着设计好的管道抽取干净。
说起理疗,我想就是推拿按摩、艾灸、扎干针、拔罐等等。这些治疗工具之简单,会让初来乍到的西方人目瞪口呆。记得小时候家里有谁腰腿疼之类的,会用个酒盅代替,纸芯子蘸上高度白酒点燃,在酒盅轻巧的一旋,按在疼痛部位,那酒盅就紧紧吸附在皮肤上,动弹不得。过个十几分钟,揭开一看,一圈黑紫高出皮肤。他们称拔出了邪毒,其实就是拔出病痛,浑身轻快。
对于扎干针,大部分人会有恐惧心理。
西医的针必须是空心,要不,怎么把药液推进肌肉?针,这里只是传输工具,为药和病之间搭建桥梁。而中医的针却是实心,它不客气,在病痛的要害经络、穴位,直接包抄或者采取围魏救赵等方法。病,似乎成了木偶,以针为线,牵线的就是医者一双妙手了。刮痧,拔罐,按摩,艾灸……哎,真是佩服我们的老祖宗!一块儿牛角削一削,或者一把桃木梳子,在病痛部位刮几下,病就藏不住了,钻出体内,紫红着脸,不知所措。或者直接用两只手推拿、按摩。手累了,用胳膊肘;肘累了,干脆用脚踩。目的只有一个,千方百计把病患揪出来,把健康放进去。
各位朋友,听我这样说,你会想:哦!中医这么简单。是啊,中医门槛似乎很低,低到我们平常人都敢拔罐刮痧,有时候也会感觉病痛消失不少,但是,往往顾此失彼,忘了综合考虑,忘了体质有先天的不同和后天的差别。高明的医者治病,犹如智慧的教育者教学,在实施“有教无类”的基础上,懂得“因材施教”。医者能做好“因材施教”就进入中医博大精深的殿堂了。
大道至简。莎士比亚的经典戏剧,普通人会从中读到故事,得到启示;那么少数高明人呢,是看出其悲剧中隐藏着对人性弱点的深思以及不留情面的拷问!
涵溪医馆的沈先生,可以算得上高明医者了。
三楼,最大的一个厅是涵溪学堂,架上书籍静静等待有缘人,诺大的书法桌,以供浸染书香、药香后禅定泼墨。字画条幅在墙壁上,渲染着文明的又一个因子。
好吧,就是这样一个场所。药香里透着浓浓文化气息,国学、书法烘托着氛围,让时光过得慢而精致,除去浮华,回归本真。
2019.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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