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张默泠才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当她睁开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里,还看到一个妇人伏在床边低声哭泣,身后站着一个嬷嬷和几个丫头,却不怎么看得分明。
她想坐起来问问她们难道这就是地府?看着却是不像,如果地府这般舒坦岂不人人都想入地府了?
那妇人抬头见她醒了,忙搂张默泠入怀心肝儿宝贝儿地叫着,又絮絮叨叨地说肯定是昨夜受凉了,不然怎么会发烧以致昏迷了一日一夜,又说要去谢谢王大夫,多亏了他的法子。
张默泠挣扎了一下,看到了那个妇人的脸,竟然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些。听了她的话之后,张默泠心中有个疑惑,却不知是不是。她九岁那年同哥哥随母亲自京城回江南祭祖那年,是生过这样一场风寒的。莫不是自己回到小时候了?
张默泠突然很感谢老天,不管这是不是现实,自己总算有机会再看家人一眼。她紧紧抱住自家母亲,眼中却控制不住地流淌着泪。
那妇人用手帕为她擦了泪,温柔地和她说再喝几贴药就没事了,又转头和身后妈妈说道:“嬷嬷,您瞧,可把这孩子吓坏了,等她病好了,得去鸿业寺求个开光的小物件儿给她带上,我幼时不也是这样的,京城的那些寺庙可是比不上鸿业寺的。”
那嬷嬷应声道:“夫人说的是,好在我们此行时间充裕,倒是来得及去一趟。”
张默泠这才看清那妈妈的长相,是自家母亲的乳母王嬷嬷,自家母亲出身江南林家,是大金朝有名的大儒之家;而父亲是前任殿阁大学士之子,凭借自身才能官至丞相;还有自家大哥张默耘,十二岁时便被封以“京城小才子”之名,如今更是早已致仕;二哥张默衡,也是一个极有才能的将领。若不是自己错把贼人当良人,怎么会害得这些自己最亲近的人赴死呢?如果这是梦,那么就请将这个梦做久一点,好让自己有机会补偿他们。
张夫人见她呆滞住了,拿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见她回过神来才说:“泠儿,你且等一会子,你哥哥非得随红云一同去煎药,应该快好了,等喝了药你再睡一觉捂捂汗,出了汗就没事了。”
说着张默衡和红云便进来了,见张默泠已经醒了,两人脸上双双露出了笑。
紫兰将药递给了张夫人,张夫人原想就着蜜饯喂张默泠喝,张默泠却一口喝了下去。
张默衡打趣道:“妹妹如今可是不怕苦了?”说着还向她挤了挤眼睛。
张默泠被他的怪相逗笑了,只是回道:“不知二哥哥的书温习得怎么样了?回去父亲可是要考校的。”
张默衡向张夫人告状道:“母亲,您看她,她病了一日一夜,我也一日一夜没睡替她煎药,她醒了反而和我说这话来气我。”
张夫人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俩,用手指在张默衡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道:“你妹妹说的可没错,你也先去休息一下,等明天可要好好温习了。”
张默衡委屈地应是,又朝张默泠吐了吐舌头便出去了,张夫人替她盖好被子也走了。
只剩下张默泠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想着如果这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于是试着用手掐自己的手,是痛的!那么自己真的回到了小时候吗?她还想想些什么,却是敌不过困意闭上了眼睛。
等张默泠再次醒来已经是申时了,身边的大丫头替她穿好了衣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去了张夫人房里。
因为张老爷脱不开身,只能派人送了他们到江南,故而这几日的晚饭都只是在张夫人房里吃的。
张夫人早就布下了菜,有张默泠爱吃的八宝野鸭、龙舟镢鱼和张默衡爱吃的盐煎肉、麻辣蹄筋,再有就是似箱子豆腐的下饭小菜和汤了。
张夫人因着张默泠正在喝药的顾忌,只让她吃了一块鸭肉就罢了。张家在他们幼时便教导他们食不言寝不语,三人也就无言默默吃饭了。
等吃完了饭,张夫人便同两人坐在一起,讲些自己幼时的故事。说着说着,便提到了自己幼时的玩伴,又说她家有两个孩子,与张默衡张默泠两人年纪相仿,到时去拜访她后就可以有新的玩伴了。
张默泠自然知道那自家母亲说的是谁,便是赵珉文的母亲了,自己前世的婆婆了。前世自己嫁进去之后三年没有生育,也没有往屋中塞人,一直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疼爱,即使被污蔑使用那禁术之后,也还是时常让小姑偷偷送物资过来。只是自己不懂得分辨,明明赵珉文只知道权势、只知道不择手段地向上爬,自己却总是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活活断送了张氏一族。
张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便送了两人回房,自己也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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