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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希望的田野（4）
为期三年的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在这一天结束了，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玻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样透亮，令人清澈，娣儿想面对全世界喊出自己的心声，面对着学校橱窗里的“放榜信息”，虽然是最后一位，但毕竟是考上了初中，记得班里复习生特别多，老师说：你应届生，还这么小的“人儿”能考上确实不易，乡里面的这所初中在当时全县都是名列前茅的，好多外县的学子们都慕名而来！
“你再复习一年吧！年龄太小，到那儿万一跟不上怎么办？反正这次也是勉强达到分数线……”父亲的话震得她心头嗡嗡的，父亲是担心她以后跟不上，还是担心别的？她极力反对：“分数再低，我也是考上了，反正不复读，一定要去上初中！”坚定的语气令母亲一惊。她知道：进了初中，可以住校，再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早上、路上的惊惧不安，校门口的大黄狗，每天来回的几趟往返，她宁可省下这些时间钻进书里，再也不用忍受“外村借读生”的白眼和“冷落”，再也不用一个人跑操，再也不用受“小不点儿”外号的嘲弄……
“让孩子去吧，孩子说的对，实在不行，在初中多上一年也可以！”母亲和父亲商议着，“孩子也不容易，这几年起早贪黑去上学，其他人又帮不了她，你又不在家，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有时候作文不会做，她自己熬到晚上12点，坐在门口看月亮，非得写出来为止，让她去吧！”娣儿终于如愿以偿了，她恨不得飞起来，天空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辽远，湛蓝湛蓝的天，绒团一样的云朵暖暖的包裹着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暖过。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骨碌骨碌的跑，沿着田埂跑，仿佛那肥沃的土地蕴藏着无限的力量，每一脚踩上去都给她传递着信心，向上，向上！
少不更事的她却不知道大姐也不上学了，大姐在县里读高中，学习很刻苦，除了抽空回家帮母亲干活，基本上都是泡在教室学习，她只记得每到周末的那天下午，大姐要回家拿“馒头”，就是一周或者一个月的干粮，有时候母亲不在家，也空着手走，但是就不知道大姐到校吃什么了。即使如此，大姐却不知道怎么省下来的钱，娣儿和弟弟早早地接大姐，大姐就骑着老式自行车咣当咣当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嘟噜一嘟噜的玉米焦酥糖，我俩一蹦一跳地接姐姐回家，心眼里满是欢喜，后来听母亲说：大姐是上了高中，总是头疼，忍受不了就不上了……也或许是营养跟不上……
大姐、二姐在家是主要劳动力了，为了维持生计，还开了一个小卖部，大姐负责进货，各种各样的的小东西、文具等，烟酒不多，因为村口的那几位总是赊账，还占着很多资金不还，本来就是小买卖，就更撑不住了！到了年关，大姐总是要去要账的。无论多大的困难，大姐风里来雨里去从不抱怨，有时候很重很重的东西，她一个人也能想办法挺过来，她总是说：世上还是好人多，他们看我一个女娃不容易，总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是那一次，却令人后怕。中原的气候还是比较温和的，但是每到夏季总有汛期，暴雨倾盆，甚至是连夜下。夜里总是能听到“噗通噗通”的谁家墙倒了的声音，娣儿家的墙也常倒，所以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母亲和姐姐们也是担惊着过夜，不但是墙倒，屋里也是雨漏如注，拿着锅碗瓢盆来接，那嘀嗒，哗哗的协奏曲却总是在惊心动魄中度过。又是这样的日子，大姐却还没回来，我们都揪着心，因为村东口和西口的桥都被淹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河水，她和母亲决定去迎迎大姐，拄着铁锹，拿着一人多高的竹竿来探路，互相搀扶着向前走，村里的水流不急，也还能安稳的走，到了桥头，水流湍急，打着漩涡，母亲一边喊着大姐的名字，一边试探着往前，娣儿紧紧地攥着母亲的衣服，一手拿着竹竿探着身边的水深，天已经全黑了，再不见人影可怎么办？是被水冲走了，还是躲雨在哪个好人家没回来？还是依然在路上艰难的行走？……
她不敢往下想，一边喊着“大姐”“大姐”……村东头似乎没有，母亲建议去村西头看看，因为大姐去进货油盐酱醋之类的，一般总是从西头回家，西头估计比较近！她和母亲趟着水来到村西头，桥虽然小，但是路窄，又满是泥泞，需要更加小心！天更黑了，似乎到处都有张牙舞爪的来抓你回去，“母亲，你看，有个人影，快看，快看——”呼喊的声音更大了，雨也更狂了，脸上眼睛里都是，浇的人睁不开眼睛……“是我，在这儿呢，别着急，车陷进去了！”大姐声嘶力竭地喊着，用力往外推，“不行，把东西卸了，人要紧，赶紧回来！”她和母亲往前试探性走，大姐似乎不想放弃进的货物，吃力的推着，一点一点的，相距越来越近，也许是亲情的召唤，心的距离的力量，终于接到了大姐，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本来想等雨停一停再回家，谁知天马上要黑，想着骑的快一点儿能回来，怕你们惦记！货没事儿，走吧，一起回去！自行车后面一大壶酱油和醋……不能扔了啊……”
三个人在人影绰绰的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拄着铁锹和竹竿，大姐扶着自行车，她在后面用力地推着，虽然使不上多少劲儿，但是松快了许多……“雨是好雨，庄稼能痛痛快快地喝个饱，可为难了我的闺女了……”母亲一边满心疼得安慰着大姐，一边也宽慰着自己。
家，每个人的港湾，无论酸甜苦辣咸……
随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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