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元
No.49／第二十四章／6
第二十四章 走马换将 密查长龄（之六）
但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道光帝并不认可，指斥为“有名无实”！尤其是，当远在北京的道光帝，得到长龄有关张格尔想趁清军陆续撤回之际，仍打算前来抢占喀什噶尔的奏报时，更是怒不可遏，提笔怒批道：“可见狼子野心，虽窜败游魂，仍敢觇我虚实，该将军(即指长龄)前此虚延日月，一无措置，岂未虑及此耶？”
总之，无论长龄这里怎样绞尽脑汁筹议善后，终因未能抓获张格尔，总难平息道光帝的“愤懑”与“失望”，最终还是被处以“革职留任，以观后效”。
长龄接到圣旨，大吃一惊，不由得坐立不安，开始反省思过。他深知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张格尔、纵逆逃出卡外、出卡穷追又折损无功、大军久驻边地虚糜粮饷无数，以及在留兵数额、弃守西四城等方面统统惹恼了皇上，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他深感自己处事无方，有负委任，面对未来，百感交集，恐怕也只剩余生……
但同时更感到很难过，他事事为朝廷卖命，“存乎于心、发乎于情”般的赤诚，没承想不蒙明察，居然受到这等待遇，竟被自己所深深敬仰的主子加以严处，这可真是他始料未及的。每一念至，感慨万千，内心哽咽，就是剖出心肝给人吃，还被嫌有腥味。
当下，风云日紧，道光帝派来的大理寺卿（相当于今之最高法院主审法官）诚端已驾临喀什噶尔多日，整天在长龄眼前晃悠，脸上还总隐约浮现出几分神秘的事务性微笑。尽管圣旨上说“大理寺卿诚端前赴喀什噶尔帮办善后事宜”，但谁都看得出这倒像是皇上派来进行专项巡视的监军，处处暗藏着机锋，随时可以把任何一个失职、渎职的前敌将领拿解回京。果真如此，岂不痛哉！
还有，老将杨遇春奉旨凯撤入关已经行走快半年了，估摸着这会儿已进京面圣，圣上一旦向他问起“克城之日，首逆为何脱逃？”那将如何是好？
大限将至，恐怖袭来，长龄心绪不宁，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如果要问这种压力到底有多大？在此，你我可结合自身遭逢，实际想象一下：比如你在体制内做事，一天，有人向你透风，说你的领导对你有看法了，要查你！你准被吓个半死。看法坏了，你再怎么兢兢业业洗心革面都是徒劳。领导今天对你有看法了，明天你怎么做都不顺眼。看法会让你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
就本书而论，当年道光帝早就对长龄有看法了。在那个君主专制的年月里，可以想见，长龄所承受的压力应该远远超出当下你我所碰到的某个驴蹄子马掌的无事生非、没事找茬，而且何止百千万倍！
此时的长龄，表面上气定神闲，一脸的轻松，暗中却忧谗畏讥，独坐愁苦。他多想唤来随营照顾自己的爱子桂轮，闲聊片刻，陪他喝上一杯，只可惜，桂儿已于不久前回京供职去了。漫漫长夜，独酒难饮；望风怀想，能不依依？
人之一生，比成功还要重要的是经历失败。正所谓“人生不是故事，而是事故”，若无磕碰刮蹭，岂不负一路征尘？对于二八年华、涉世不深的后生是这样，对于长龄这位年近七旬、饱经风霜的老臣，也不例外。如果说还非要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善败者不亡”。仅此而已。
好在“蒲柳望秋而落，松柏经霜弥茂”，长龄宦海沉浮，早已练就一副抗压腰身。当然，更多亏道光帝是一位仁厚之君，只对事，不整人。此乃长龄之大幸！如若不然，他这个扬威将军恐怕早就被拔去顶戴花翎、威风扫地了。
明君在上，消极、颓萎不属于咱扬威将军。
赳赳武夫，国之干城。
大道朝阳，使命必达。
最后关头，已无暇自怜自艾！长龄急图振作，寻思出奇补救之法，忙请参赞大臣杨芳前来商议：君谓计将安出？
杨参赞略作筹思，献上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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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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