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找了沙发的一角坐下来，大厅里摆了三张桌子，坐满了人，郑乾只好跟一个男生坐在一起。
孩子去上课了，他要在这里等上两个小时。
那个男生留着长发，烫了头，白色的T恤，白色的鞋子，黑灰的裤子，他把身子弓在沙发里，也许坐得疲倦了，又把身子斜过来，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他把手机抱在眼前，手指一滑，传来动感的背景音然后又变成机械的机器语音的强调，他在刷视频毫无疑问。
郑乾也在端着手机，跟他保持一人的间隔。男生又在座位上扭动起来，来带着郑乾也晃起来，他有点心烦，这个小伙子的素质真差，他身板这么瘦弱，摇起沙发来，竟然这么有劲。
他又把屁股抬起来，然后重重地坐下，郑乾又被前后晃起来，想做免费的摇摇椅。
他一会又站起来，一会又坐下，一会捶捶腰，一会又坐下，他把大厅里凝重的冷气教的天昏地黑，郑乾手里的电子书也看不下去了，他微斜着眼睛，射出一道道光，如果那是刀就好了，郑乾甚至有这样的想法，把他自己也下了一跳。
好在郑乾按耐住了，小伙子也开始认真地看视频了。
眼前桌子边坐着一对对家长，和课程顾问，顾问的话很急很密，要一股脑地把课程如何如何好，未来如何如何光明塞进家长脑袋里，未报班的孩子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只有顾问热情地问他有什么想法，他才抬起头喃喃地说，都行啊，然后顾问又热情地看看家长，他母亲则尴尬地用眼睛剜一眼孩子，然后又堆笑着把话题切到怎么选学校，怎么选文书上去了。
郑乾仍然自顾自地抱着手机，他看到父母急切的眼神，和顾问的眼神一样，但是一提到钱，气氛就会凝固一阵子，然后两人就又开始新的密集讨论，热烈的声音掩盖住了小伙子的手机声响。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挡在小伙子身前，课间休息了，也许是他的女友，而他在等她。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继续上课，女孩又蹦蹦跳跳地走进教室，还在门口比了一个鬼脸。
男孩把手机扣到桌子上，有从包里摸索出纸和笔，沙发一阵摇晃，他把身子趴在桌子上了，身体弯成了锐角。
郑乾又从手机的边缘斜斜往过去，一段段文字秘密的分成行，又隔成一段段的，是一首小诗，他握着笔杆沉思一会，就写一段，又把几个字涂抹一下成黑方块，然后又摇着笔端，又安静了一会，他的屁股没有在沙发上晃，他的身子弓得更厉害，他拧着眉头，然后又忽的展开，继续再刷刷刷地写字，写字声又改过了顾问和家长的相视而笑。
小伙子又捋了捋头发，把头发扣在耳朵后面，然后定在那里，像一个附在左边的雕塑，他又写了写。直到小女孩又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慌乱地把纸塞到背包里，小女孩伸手来抓，他干脆把她拥在怀里，两人头碰着着头，走出门外了，小女孩背过手去去抓书包，男生又把他的手按住了，紧急抓在手里，小女孩的头在男生胸膛里像拨浪鼓一样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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