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南京的午后总是让我忘不了。特别是在夏天,总会有这样的一段悠闲时光:路边的商店看进去空无一人,店主人无聊的躲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有人进来的时候会突然醒过来,就好像一直都是清醒的一样。夏天的天气总是很热,路边的小摊贩和城管不约而同得变少了起来,偶尔稀稀拉拉的巡逻者路过,看起来也是没精打采的。大街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到处瞎逛,站在仅有的树荫下等着公交车,一边又要唉声叹气,骂着该死的三伏天。
公交车上开着空调,很凉快,所有人都会在等车的时候巴望着公交车的到来。上车后可能不一会就睡着了,几乎每一辆车上都会有人睡着,他们会在到站前突然醒来,匆匆离开。一年四季都是这样,车上总会有人睡着,哪怕是一会儿都好,所有人都那么累。可恨的是就在生活已经很累的时候,还是会有人不小心坐错过了车站,无奈的顶着生活的恶意和大太阳,绝望的往回走着
想来可能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炎热的夏天,开空调的公交车,坐过站的人们,似乎没什么区别。但那满大街的梧桐树总会投下阴影,试图提醒你身在南京。那样的一方阴凉地会有老人聚在一起,拿着个扇子慢悠悠的扇着,有的没的唠上两句。唠着唠着,就谈到了过去,谈到了梧桐。
梧桐树每到夏天的时候都会那样茂盛,那样郁郁葱葱,一年四季里,只有夏天才是梧桐最最茂盛的时候。夏天阳光那么强烈,带了一丝毁灭的味道,树叶却一点都不干枯。从高处望去还是像打翻了的颜料桶一样,色彩鲜艳的让人觉得恍惚,好像这样的生机本就不该存在。风吹过,他们晃了晃树叶和天上飘着的几朵零零散散的薄云打了声招呼,云朵却没空搭理他们,还是想要挡住太阳,当然,很勉强。
他们就这样生长在南京的路边,站了几十个年头,也看过了好多不一样的烟火,也许还曾有幸见过很多名人。至于那些树是怎么来的,有人说那些树里藏着一个爱情故事,也有人说和孙中山先生有关,well,又有谁知道真假呢。可能会有一些老人记得吧,那梧桐树下坐着的过去,已然成为一代人的烙印了。
那些树就这样陪伴着南京城,陪伴在路边,陪伴在楼下,也许也成为了所有南京人的陪伴。
那,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或者是节假日的话,这座城大概都是这样开启下午的时光,梧桐树投下阴影,也投下了不慌不忙,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一到傍晚,树就看着人们路过,看着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很多时候,晚饭的桌上,都会有一道不变的烤鸭,一个星期一次或者两次,铁打不动。南京人对烤鸭的执着,总会让我觉得很可爱。“没有一只鸭子活着能游过南京城”,这是我曾看过的一句特别搞笑的话,于我来说,格外情切。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会因为这一餐有了烤鸭而感到幸福,回想起来真是有够幼稚,也有够回想。
饭后忙碌了一天的的人们,会尽情的享受夜晚的宁静。上班族在沙发里慢慢发酵,学生们会趁着睡前那一刻想一些自己的小心思。男生会约着去网吧,在街边喝酒聊天,闺蜜之间会为了一件小事笑个不停,会逛着街手拉着手。情侣在大街上秀恩爱,说着一些属于他们的事情。这样自由的人,享受着这样自由的一刻。
直到夜深人静,城市的灯火依旧亮着,夜色流淌在树间,偶尔有车驶过,在平静的时光里泛开涟漪。
多年后,这座城的夏天似乎一直没变,人们都还是这样,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夏天很热,冬天很冷,春天柳絮纷飞,温暖的过分;秋天梧桐飘絮,凉爽的刚好。
后来我离开了南京,去了其他地方生活,很多时候却又都不太会想起南京,很少在意,就像是从未真正离开过。偶尔哪天写完了手里的东西,看一眼窗外,会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高楼大厦。也许才会稍稍想起南京,想起还有多少天才会放假,还有多少天能回去。会想起满街的梧桐树,在那一条条街道上度过的时光。
哪天要是早上出门看见楼下有一大堆落叶,就会突然想起来南京,南京秋天的梧桐絮在飘,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
对我来说最有意义的季节一定是秋天,每年秋天梧桐树都会飘絮,在地上聚成一大团,蓬松的样子,很轻,微风吹过都要在天上起舞一番。很有诗意,但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不小心吸了点进去的话,会难受半天。所以秋天的南京,满大街上都是带着口罩的人,街上的喷嚏声一声接着一声,医院里会接受好多呼吸道病人……又是抱怨,可那又怎样,谁都不愿意离开这里,这就够了。
我也说不清自己对秋日的执念从何而来,我只知道我曾在秋天的时候爱上过一个人,听过一首新歌,吃到很多不一样的美食,看过无数片落叶翻滚而来将我淹没。
而后的每天都很新鲜,就连那些老旧的破败的回忆,拿出来晒一晒后,都会散发出崭新的味道。
一如我温暖的回忆,随我同行。
这似乎是座悠闲的城,有快乐,有幸福,但也藏着悲伤,屈辱,却永远,永远都不缺少希望。
那些时光,回忆和伟大城市的过往是藏不住的,他们浮在梧桐树的上方,行于无边的黑夜,点亮着孤独的梦,听见所有人说上一句晚安,算是对自己,对城市情真意切的祝福。
那么,晚安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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