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濮阳转到去滑县的车上,我突然想到了八年前:高考过后,二叔说带我去天津工地,我欣然同意,出发的前一天却变卦去学了电脑……没想到转来转去又回到了起点,又走向了工地,而且还要从零开始,不由得心生感叹,倘若当年去了工地,也许今日已经混出了名堂,最起码也得是个大工!
由于出发较晚,到滑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史哥接到我之后,到饭店跟另外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一边吃一边给我简单介绍了情况:原来他们也是今天才到,有个叫晶地公馆的小区,房间内管道和设备早已装好,由于工程款迟迟未到,外面走廊和上下竖井里一直没动工,如今有了结账的意向,故而过来收尾。
由于初到工地,当天晚上睡在了宾馆,次日一大早就开始了我的工地生活,演绎了诸多精彩的回忆:
(一)重建家园
由于停工多日,小区内杂草丛生,荒无人烟,随行的老李带我在小区的南门附近收拾了一个房间,那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除了大门外其他房间的门都还没装,好在窗户上安了玻璃,不然根本无法住人,阳台一侧还没有修建,于是那里便成了我们进出的大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用铁丝绑着一个破旧的木板,勉强称为门,里面放置着一个简单合成的桌子,还有一个垫在砖头上的床板,看来这里之前就是个卧室。
我们简单将房间清扫了一下,然后去先前租放物品的地方将所有物品全部拉回,大件放在客厅里,小件放在一个小房间里。而后,老李带我到其他房间里搜索可用之物。
整个小区有三十余栋楼,我们几乎串遍了每个楼房的首层,当然收获也是颇多的,有床(木板支架加活动板)、床垫(泡沫板)、桌椅板凳(废弃木板合成物),老李还收获了一双鞋,一套衣服和一床铺盖(史哥给我买了一套新的,没管他),回到“家”后,经过一番收拾,有了卧室的样子。然后又开始收拾厨房,先放进去一个橱柜(上下两层木板),然后又摆好了锅碗瓢盆。
接下来是引电,外线要从200米远的电闸处接,由于电缆破损,到处漏电,经过无数次的修补直到下午才最终完成。然后是接水,小区内水管还没铺设,只能到院外接水,每次也不敢多提,俩人一人提半桶!
接好了水电,然后又跑去超市买了厨房用品,而后回家做了饭菜,吃完饭天都黑了,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二)拜师学艺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改装后的三轮车拉来一车钢管,老李吩咐我擦掉钢管上的锈迹,然后涂抹漆料,而他在一旁收拾切割机、电焊机和“站钳”,一忙就是一天。
第三天开始,老李教我使用切割机和“站钳”,而电焊机我没敢接触,当然他也不够专业。在使用切割机切断钢管的时候,看着蹦出的火花我心里总是有些害怕,我怕万一不小心碰到切片,可能会切开头颅!所以每次切东西的时候,我都是提心吊胆,极为小心!在用“站钳”拧阀门的时候,我总是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毕业八年了,可是从来没这么出过力!在安装走廊里的钢管和门口的阀门时,更是大汗淋漓,不过心里倒是特别地舒坦!
(三)老二五金店
由于重新开工,很多工具和材料都不齐全,经常需要购买。在小区东北角,有个“老二五金店”,我几乎每天都去,一是需要购买物品,二是去蹭个网络,下载个电影也好打发晚上的无聊时间。
这店主排行老二,大我两岁,因小儿麻痹双腿萎缩无法行走,而且脊柱扭曲无法“立正”,艰难地熬过中学后,爸妈给他开了这家五金店。他每天“卧”在电脑前盯着新闻联播,谈起天下大事,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且店里上百种产品的价格他都倒背如流,缺货时打个电话马上有人送货上门。犹如隐居卧龙岗的孔明,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晚上无聊的时候,我经常到老二这儿听他高谈阔论,常常是流连忘返!一来二往,我跟这老二也成了朋友。每次买东西老二都会把票据上的价格略微改动,还赠送我饮料。除此以外,老二还给了我一项优待:每天可以来他这儿接水,还可以使用他的三轮车运输,一切免费!
看着身残志坚并快乐生活的老二,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工作,再苦再累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四)工地总管
由于家事缠身,老李返回了老家,史哥又找来两个小工,还有两个焊工,二人世界变成了五口之家。并且此时小区内其他工程也开始了行动,小区内到处都被挖成了战壕,到处是电锤声,电钻声,嘈杂一片,热闹非凡!
人员增多以后,我的工作也多了起来,每天呆在“办公室”守着对讲机,哪边需要材料就送过去;到了饭点,就去买菜做饭,做好了就发出休息的指令,然后大家一起过来吃饭;晚上下班后,我要填写考勤表,还要记录当天的出入账。一时间我成了集配送、采购、厨师、会计和财务于一身的大总管!
(五)苦中寻乐
有段时间,由于材料供应不足,我们迎来了短暂的休闲时光,有俩哥们喜欢钓鱼,专门跑去买了鱼竿和饵料,然后就在小区南边的小河里钓起了鱼,每天也收获不少,不过都是长不过三寸的小鱼儿,起初也曾想过把它们炸了吃,后来因设备不足又嫌麻烦终没有食用,在家养几天,死了就扔掉了,但快乐有增无减!
有一天他们在钓鱼的时候,突然发现河边上有很多红薯,于是乎,又上演了“深夜盗宝”的故事:到了晚上,一人在路边把风,其他人在河边抹黑扒红薯,不大一会儿就满载而归!那一刻我想到了童年时期合伙偷杏和夜会西瓜地的往事,此时之欢愉丝毫不亚于当年!回到家里,或生吃,或蒸熟,或煮汤,吃的不亦乐乎!
(六)紧急撤离
一个月后,我向史哥问了工资的情况,他说工程款至今未到,手里也没多少钱,希望我给予理解,希望我继续等待。理解是自然的,但等待绝不可能,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不可能再拿青春去等一个未知的明天!我当即提出了辞职,史哥给我挤出了500块钱,说一旦有了钱立马给我,我接过钱转身离开了!
离开工地,我突然又想到那个算卦的大师,难道我真的中了邪?不然怎么可能到哪儿都不顺!不!不是这样的!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是我没有生活经验!
马上就到中秋团圆节了,滑县离家又很近,可是看着那少得可怜的500块钱,我怎么有脸回家!
既然工地不行,我决定到工厂去看看,希望不会再次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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