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今年三十九岁。
“杀了我。”他这样对我说。
“杀人犯法的，我不能这么做。”
他有点失望，喃喃道：
“我只能自杀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寻短见，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犹如转瞬而逝的彩虹。
这笑里头有一种绚丽的凄美，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阻止他。
他走到天台边缘，看着远方的华灯霓虹，琼楼玉宇。
“如此繁华盛景为我践行，不虚此生。”
他迅速拔出短匕首，插向自己的心窝。
“咔”的一声，匕首方触及他的肌肤，便被强大的内力震碎。。
他武功很高，自己不想死，谁也杀不了他，自杀也不能够。
“看来你这副身体还不想死。”
“是啊，真是没出息。”他叹息，接着道：“像行尸走肉地苟活有什么意思。”
“你用这个。”
我把一把黑漆漆的枪递给他。嗖的一声，枪突然从我手上消失。好快的手法，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取过枪，把枪口塞进嘴里。
“砰。”
枪声回荡在无边的夜色中，城市所有的灯火都黯然失色。
万物寂静。
晚风寒。
唯有一朵云，一轮月，一个没有星火的夜空。
但他没有死，牙齿咬着枪管，木头般杵在原地。
因为我不想他死。帮助别人自杀是犯法的，所以我给他的枪只能响，没子弹。
只见他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细细一看，浑身亦在发抖。
“我不想死了。”
他回过神来，丢下枪，转头就走。
走的时候，他扔掉手心一直攥着的一张照片，我拾起一看。
照片上只有一片灰色。
死一样的灰色。
但我觉得照片上是一个人。它似乎就应该是一个人。
我翻到照片背面，上面弯弯曲曲地写着字，笔画间有着锯齿般的抖动。
四个字：一个女人。
（二）
我死过一次，在我的少年时代。
准确地说，是死得不彻底。
每个人身上都住着鬼，形形色色的鬼。是这些鬼在摆弄着这副毫无意义的皮囊。
别人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但我知道。
那天晚上，我身体里的那些鬼打算集体自杀，结束我这无聊的一生。
但我第二天还是醒过来了。因为我身体里有一只懦弱的鬼苟且偷生，成为唯一摆弄我这副身躯的鬼。
（三）
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身上有一百多只鬼。
但我只注意到一只鬼，坐在他心头上，一只女鬼，美丽得让人绝望。
他身上的鬼不约而同地围住她，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似乎不想让别人看见。
我知道这只女鬼不是他与生而来的鬼。
这只女鬼属于那张灰色的照片。
后记：
有些地方还没琢磨好，以后再改吧。
这不是个故事，目前算是表达一种个人情绪吧。有空再上升为思考，就这样，晚安吧。
【短篇】灰色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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