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天渠
宿舍外灯光闪闪,灯光下两个姑娘的笑声在淡墨似的夜暮下传出很远,办公室邻近房间里的人听见笑声,便从窗户探出头向外观看,宿妮忙止住笑声,拉着彭老师的手低声说:“不是说好帮我,你怎么最后成了叛徒。”彭老师说:“我一直都在帮你呀,顺着咱们设计的思路往里走,谁知道,队长趁咱们思绪麻痹的时候,突然话峰一转,把咱们推进自己挖的坑里了,我是随口就说的,你也没转过弯来,直接入瓮。呵呵…”宿妮:“我这个战友太狡猾。”彭老师说:“我早就告诉你,想要报复他,不会占太多的便宜,嘿嘿…。”
“彭老师,出门你们就笑个不停,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说话的是女知青连连长肖玫。鼓老师笑答道:“在队部听了个笑话,哎,小妹,我正要找你,队长让你明天带一个班,早上同陈晓他们去烟囱崖子上面测绘,割带,划线。”小妹说:“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准备工具。”宿妮问道:“要去烟筒崖后绝壁上测绘,割带划线?又是什么工程?”彭老师:“听队长说要修条上水线,经过绝壁,把水送到青石顶。”宿妮:“让嘎呀河水上青石顶,这不是天渠吗。”彭老师说:“从下往上看,就是天渠。”宿妮:“大队真是有想像不到的创造力,绝壁之上修天渠,明天测绘我也去看看。”
春夏之交,风和日丽,清晨,一行人带着测绘工具去了嘠呀河畔,沿途青草没膝,植被茂密,树枝野滕和荆棘交织在一起,像绿色的毯被铺满大地。宿妮知道大地下是沼泽,前面是乱石滩涂,上次的生活水源管道经过这里时,大队的知青在这里费时费力,有过艰难的经历,看来这次的管道还要经过此地,这个工程要比上次更不容易。
到了水源泵房,陈晓他们拿出图纸,看看上水线的走向,一条虚线标在图纸上。宿妮看见他们几个议论纷纷,半天也没开始测绘,就走过去问个究竟:“陈晓,怎么不确定路线做标记,还等谁呀?”陈晓:“宿姐,你看设计院这张图给的,都是虚线。”宿妮:“什么意思?”陈晓:“虚线就是不确定具体位置,根据现场情况由施工者定,管道从始点开始经过乱石滩涂,过沼泽直奔破碎机厂房,然后上悬崖,经过绝壁通向青石顶。这绝壁上好说,沿山脊走就行了,可这上山路线的位置就难定了。”宿妮:“我不太懂,为什么难定位置?”陈晓:“此处是烟筒崖峽谷入口,迎面是突起的悬崖,从那上去呀?”宿妮看着图纸,似懂非懂,本来是想跟着来看看测绘,没想到陈晓他们把她当成了主心骨,她说:“陈晓,搞测绘你也算是师傅了,你都不明白,我更是外行呀,还是找书记队长吧,让他们来拿主意。”“对,找书记队长…”其他几个人应和着说。陈晓说:“那你们等会,我去水泵房挂个电话。”
嘎呀河畔水草丰美,众人在河滩上等着陈晓,河谷中回荡着大家的说笑声,瞬间打破了空间的宁静,惊得野鸭,白鹭飞起,在天上徘徊。宿妮顺着小路走到河边,迎面看着烟筒崖后面的绝壁,刀削斧劈,垂直突起,云雾飘逸。想把嘎呀河水引上去,绝非容易。难怪陈晓犯了难,这上水线选址可是关键。宿妮正看着,绝壁顶上突然出现几个人的身影,沿着绝壁向崖头走来,远远的看着,走路的姿势很熟悉,怎么有点像队长,微风中隐约传来呼唤声:“…这里可以下去…。”是滿双全?宿妮认真的辨别着声音。“…,”没错,是满双全,他找到了下绝壁的小路,正在喊队长。
“宿姐!”是陈晓在叫他。宿妮问道:“找到书记和队长了吗?”陈晓:“队长没在家,找到书记,他马上就来。”宿妮指着悬崖上的人说:“你看,山上的人是不是队长?”陈晓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说:“是队长,还是滿连长,我说怎么找不到他,原来领人到山顶看现场去了。”宿妮说:“这回你不用着急了,书记队长都来了,三军将帅会齐,现场定方案,大战在即。”
水源地的泵房里,陈晓在桌上铺开地图,大家一起商量着上水线挖掘的方案。书记说:“我沿着山边看过来,图纸上标出的上水线的位置正好在去年上水工程的北面,上青石顶要从二次破碎厂房的边上山,如果按图纸的方位走,必定还要经过乱石滩,沼泽地才能到山边。别的还好说,这片沼泽可是难干,冬季施工都多次塌方,现在根本无法挖沟,这条路线不可选。”队长说:“我同满双全从青石顶下来,一路边走边看,沿途土壤很浅,最厚的地方也不到一米,底下全是岩石,有的地方公路到绝壁只有二十多米,上水管从中间穿过,施工爆破也有点难,炸药少了炸不开,放多了炸豁了绝壁同样不好办。”书记说:“咱们再到实地看看,反正工程是咱们干,不用按图纸的约束走。”队长说:“如果说这样,我倒是有个想法。”书记说:“说说看!”队长说:“上水线从水泵房沿着河畔滩涂直奔峽谷口,然后沿山边前行几十米,悬崖突起的石壁中有一处夾缝,我同小满刚才就是在哪里下来的,夾缝宽度有二米多,有四十多度的坡,上水管就从这里上山,反正凿岩破壁是绕不过去,就是从二破厂房边上也得在山崖上开凿,就不如就近舍远。”书记想了想说:“这倒是条好的路线,不过此处没有动力线,又不能装空压机,用不了凿岩机,开掘困难。”队长说:“我想好,让刘立清负责,调精兵强将给他,集中力量打歼灭战,用不了多长时间。”书记说:“这也是办法,大锤,钢纤已经难不倒咱,我看可以,还有个问题,河畔滩涂上挖沟得抓紧时间,抢在汛期前完成,若不然洪水来了,就前功尽弃了。”队长说:“暂时放下所有的活,全队上下一起抢,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完。”书记说:“关健有最后一个问题,下管以后的被复保温,挖的沟不能浅,最少也要一米八以上,特别是上山的地段,保证冬天冻不透,滩涂回填好办,山上没有回填土,植被又不能破坏,只能用河沙,这个量可不小呀”队长说:“这个也好办,回填不用好沙石,含泥土也无所谓,矿山剝离土也可以用。”书记说:“我看行,咱们再去现场看看,如果没有特殊问题,就报建矿指挥部,然后集中力量拿下青石顶的上水线工程。”
宿妮在一旁听着书记队长的对话,看是很难的问题,他们俩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这里当然离不开他们的工作经验,实际的现场调查,还有搭档之间高度的默契。
滿双全在门外招呼着大家:“走了,带上工具,我们跟着书记队长去现场实地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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