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看见沈巍的新闻,心里简直害怕极了,想当初父亲和外婆的关系也不好,有一次,外婆来要粮食,逼着母亲离婚,母亲不同意,外婆带我去了同村的亲戚家,回来父亲和母亲便窜通一气,不理睬我。
母亲是智障,没有自己的主见,完全不能明了外婆对她的担心。外婆也迂腐的很,完全忽略母亲自身的智力问题,一心想嫁个正常人家。
其实父亲除了穷些,懒惰些,酗酒些,经常把母亲打得鼻青脸肿,也算是一个正常人。
那是我第一次出现原生家庭的信任危机。父亲都联合起来排挤我,对付外婆,还有谁更可信呢?
所以我现在基本不信任任何人,当然也不侵犯任何人。
想是外婆逛亲戚的时候,父亲做了不少工作,把傻母亲哄得服服帖帖,把外婆气走以后,再胡作非为。
父亲养不起母亲,也不愿意离婚。
现在外婆死了,父亲彻底丢掉母亲,任她自生自灭,自己搬了出来,但也没好到哪,住在村子里人们遗弃的土窑洞里。
前一阵子,父亲来住了一个月,仍旧改不了酗酒的习惯,因为我阻止他喝酒,骂了我一场。
别看父亲成天喝酒,其实酒量小的很,二三两就喝得酒气醺醺,喝醉了酒品不好,出来就闹事,和会子吵架,疾言厉色,脸阴沉沉的,露出狰狞的相。
我竟也不嫌弃,和他二十年没有接触,自上学后,父亲几乎就和我断了联系,我认了新的爹,供我读大学,当然大学以前有老师同学扶助我,才支撑到大学,别看我大学成绩差得要命,大学之前都好得很,不然也没人愿意理我。
我就是凭成绩走天下,获得大家支持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没几个人真正希望我过得比他们好。
工作这几年挣的工资,大部分都给了那些恩人,过年过节,鸡鸭鱼肉,都少不了,我不想这辈子再欠人家东西。
钱可以还的完,但总有人死揪着人情说事,精神绑架我,这令我很烦恼。
无论如何,父亲来这几天,我长胖了不少。
因为每天都盘算着怎么给父亲做好吃的,猪头肉,小鸡腿,拌猪皮墩儿,家常炒菜,各式水果,想着法儿的来。
以至于父亲有一天叮嘱我说,以后别这么浪费了。
可我平时就是这么干的。
唯一不同的是,父亲没来的时候,我成天不做饭,外面打发一顿,父亲来了,我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么多可口的饭菜。
父亲脸色也好看了很多,由黑变白。
刚进门时的父亲浑身臭烘烘的,简直就是一个流浪汉嘛,唯一不同的是,父亲从来不捡垃圾,人家沈巍很要脸面,不白要他人的钱,父亲自己懒,不营生,坐靠低保。
父亲是懒到骨头里的。
懒到不洗脸,不刷牙,不耕地,坐吃山空,更惨的是,没山可吃。
可是人到中年了,我什么也不想恨了,会子这边无父无母,我这边,母亲是智力障碍,只剩父亲,还算正常点,尽管他前半生一点都没为我付出过,我还是愿意给他钱,给他温暖。
会子受不了父亲,父亲住的屋子臭烘烘的,简直成了流浪汉的另一个居所,而且父亲脾气执拗,衣服得哄着洗,洗衣机里搅半天,放了水,箱底一层黑泥,且晒干了还是臭的,连着洗了三回,才算好些。
父亲抽卷烟,会子说,要不了几天,这家也得黑熏熏,且刚洗完鼻涕的手就用来洗碗。父亲不让说,说多了就急。
次数多了,会子烦,我也烦,尤其父亲酒后闹事,更觉家宅不宁。
我希望自己家里安安静静。但父亲感觉不自由,受委屈了,有一天,趁我上早班,话也没说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会子给我打电话,说你爸走呀啊,我拦不住。
可我也腾不开身,就算回去,也找不着人,父亲又没有手机。
中午打电话问村里的人,说见他回来了。
现在我的心总算踏实了,无论父亲以后过的好与不好,该尽的心总算都已经尽过了。
父亲在的时候,说,这乖女,吃不给吃,喝不给喝,我说你想吃啥,喝啥?他说烟啊,酒啊。
实在拗不过父亲,便答应让他晚睡前喝点,喝完就睡,可是他总是偷着喝,趁我们不在的下午,傍晚,喝完眼睛都是猩红色。
让我买卤豆就酒,可这个愿望终究没有达成。有时走在路上,看见卖卤豆的,就想起父亲。
我打电话给邻居,恰好父亲也在,醉醺醺的酒音里,音声颤抖,哎呀呀,狼心狗肺呀……
他在骂会子,会子其实对他很好,平时不穿的衣服都惦记着给他,怕他没衣服穿,来家里除了厌烦他喝酒,不讲卫生,也没别的。
父亲心思重,小题大做。
电话里,我劝父亲,你快别喝了,喝酒误了你一辈子。但我知道父亲改不了,喝酒喝了一辈子,床没一张,瓦没一片。
老天爷定下的命,我这个乖女,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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