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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来读《儒林外史》第十七回《匡秀才重游旧地 赵医生高踞诗坛》。前一回小说花了很多笔墨细写匡超人这个大孝子,毕竟孝是封建时代读书人的第一件大事,作者不能不用点心。
上回已经说到匡超考公,一路都有贵人照应,都是因为孝出了名、孝名传到了省厅。家里的匡太公呢,自从二儿子出门考公,屎尿就回到了床上。可见这有些事啊,有些人能做,有些人看到了也学不了,比如匡老大。
匡超人出门二十多天,就像去了两年一样,匡太公每天眼泪汪汪望着门外。那天就跟匡老太说,这二儿子出去这么久也不回,不知他有没有福气进个学?眼看着我早晚要死了,恐怕还看不到到跟前给我送终呢!说着说着又哭了,老太太也只能劝劝。
正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声响——注意,这“一阵声响”会是什么?小说里几次写道,有时是着火了,有时是报子报喜来了,有时是领导路过了。作者如此写,暗里是让读者以为报子报喜来了,但实际却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赶着匡老大打了回来,说是匡老大赶集占了他摆摊的位置。匡老大当然不服气,红着眼向那人乱叫。那汉子把匡老大的担子夺了下来,零零碎碎的东西散了一地,连筐子都被踢坏了。
匡老大要拉着那汉子见官,口里说道:县长老爷现在跟我们家老二是朋友,我还怕你?我跟你一起见老爷去!好家伙,多么熟悉的口气,一旦吵架,芝麻关系都要挂嘴上,唯恐别人不怕自己。这匡超人现在只是秀才预备役,县长也不过是召见过一回,匡老大已经开始势利了。可见在作者眼里,这科举考公就不是个人事!
匡太公活得谨慎,听了以后赶紧叫匡老大进门,吩咐道: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善良人家,从不跟人吵架、更不要说惊动官府。再说了,占了他的摊子,本来就是你的问题,好好商量着说,不要吵架,搞得我心里都不安宁。
但匡老大不是个善茬,也不是听话的人,气狠狠地出门继续吵,围观邻居都过来,有拉的、也有劝的。这真的是,即使是两兄弟,性格也完全不同,这匡老大就是个谁讲也不听的人。
正闹着不可开交,老潘潘保正来了,帮着匡老大把那人说了几句,那人的嘴才软下来。保正又跟这边讲:老匡你也别说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吧。既然村干部都来做工作,于是匡老大一边骂着、一边收,准备回家。
这时恰好看见大路上来了两个人——读者没想到吧,这次报子来时没有“一阵声响”,就这么混乱中来了。那两个人手里拿着红纸帖子,过来就问:这边有个姓匡的人家么?基层干部认得人多,老潘一见就知是县里学校的门斗,立马猜到:好家伙,匡二相公进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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