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做的第一顿饭就是煮面条(别误会,不是煮方便面,那个时候还没有),虽然已是很久远的事儿了,但至今记忆犹新,不仅是煮面的那个场景,更是面的味道,即使有时空隔着,那香甜的味道仍然在味蕾上翻滚,绵柔温暖。
刚读中学时,父母工作忙,常常早出晚归,一天也见不上面。早饭还好,母亲走之前做好,热在锅里,午饭却成了大问题。有时在爷爷奶奶家吃一口,老人喜欢清淡,因为口味难调,开始尝试自己做。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任何事情都好办了,做什么?如何做?曾经为这事儿苦思敏想,实际上是在做无用功,对于从未进过厨房、从未接触过锅碗瓢盆、没有一丁点烹饪技术的我来说,任何饭菜的程序都复杂的如同正在头痛的几何题,连基本功都不具备,还能奢望做出满汉全席来?所以最后选择了煮面条,简单好做,省时省力。
对于北方人来说,面食绝对是餐桌上的王者。面是有灵性的,是食料的魂,能入任何配料的味儿,能成任何厨师构想的形,更能承载煮、煎、蒸、炸等各种烹饪方法。放眼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用面来做原料的,可做主角也可做配角,形式多样。早上面汤、馒头,中午面条,晚上面片,肉、蛋、菜也是融在面里面,不用拿出来单列。面条是百吃不厌的,唯一不同的是翻花样,用不同的烹饪方式延伸面的味道和影响力。煮是最大众化的,有汤有水有蔬菜肉末,一锅大杂烩,每人一碗,可以放在餐桌上坐着吃,也可以端在手掌上蹲着吃,各随其愿。想象一下这样的场面,左邻右舍十几口人围成一圈,男男女女人手一碗汤面,吸吸溜溜的边吃边聊,家长里短的闲扯,孩子们在圈子内外奔跑追逐嬉戏,淳朴和谐原生态,蔚为壮观。
我选择最简单的清水煮面。
面条自己压。一碗面粉置于面盆中,边洒水边用手搅拌均匀,做成软硬适中的面疙瘩,手上、脸上、衣服上会笨拙的沾染上白色的面粉,滑稽的象小丑,为了填饱肚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那时家家户户都有压面机,方便的很,将和好的面疙瘩压成长条的面片,再用切刀把面片切成一条条的细面,看着压面机里吐出根根散发着麦香的面条,浑身充满了力量。
面好,点灶上锅。炝锅、水开、下面,快出锅时放入青菜、盐和佐料,油汪汪、香喷喷、白绿分明的清水面就成了。灶是土灶,灶膛中烧各种庄稼的根、茎、叶,燃烧值低得可怜,需要不停的加柴禾,一人烧火,一人做饭,这样的搭配才算合理。因为没有帮忙烧火的,常常手忙脚乱,刚开始时糊锅、溢水、熄火是常有的事儿,做得多了才渐渐得心应手,象玩儿魔术一样,敏捷的身姿,优美的动作,不大工夫面就,开饭。
自己的劳动成果,吃起来倍儿香,热腾腾的一碗面放在面前,能感受到那升腾而起的热乎劲儿,筷子挑起,晶莹剔透的面条在中午阳光照耀下煞是迷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吃面需慢慢吃、细细尝,着急不得,尤其是刚出锅的面,烫得无法入口,但又不能什么也不做等他放凉,面坨了,形、香、味全无,所以必须趁热吃。吃起来要有技巧,绝对不能烫着自己,挑面是关键,挑起的过程,面暴露在空气中,很快降了热度,而汤里面因为不断的搅动,冷热流动起来凉的也快,同时面还保持着不错的品相,不致于粘糊在一起,让人没了食欲。
对我来说,面是百吃不厌的,酸甜苦辣均相宜,上学工作离开家乡,无论到哪个地方,面食仍然是自己的首选,很大程度上都是受中学时自己做面的影响,那是属于自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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