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了雪,南京会变成金陵,苏州会变成平江,喧嚣的世界静默了,斑斓与复杂也慢慢回归简单。那时我总是想,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油腻而市侩的中年人,我会不会为自己搭建一座书屋,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门铃一响,站在门外的也许是《Cakes and Ale》里冒着大雪赶来替他叔叔归还一本闲书的少年Ashenden: "Come in,come in. Take off your coat. Isn`t it awful,the weather? You must be perishing."
那样古旧的欢愉必是每一个怀旧又有着布尔乔亚幻想的中年人的憧憬。
然而,然而,我似乎不该这么早思考老去的光景,毕竟我还年轻。少年以酒当水,要洒脱,要激情,炉边读书,小家子气。少年该是雪夜奔跑着的,带湿乎乎的圣诞帽,穿鲜红的外衣,互相追着打着,捡起雪球,朝对方抡去。砸脸上,灌脖子里,似乎这样才能降降火气,找到一些青春的欢愉。
江南下雪少,积雪更少,但每个冬天,大抵还能有一次盛雪,那是冬天最欢愉的时候,那是少年的战场,那是白色的乐园。
记得那是高二小高考前,白日下了一天,我们比赛从二楼将雪球扔上路灯。晚上雪更大,我们转战操场,那时操场还没有大灯,漫天飞雪迷迷蒙蒙,暗月下是红红绿绿的厮杀,每个人都是梁山好汉,颇有林冲风雪山神庙的气魄。那一晚也没什么惊天动地,只是保安不久就就开始在操场赶人,然后我们又一路打回宿舍,白了少年头,白了“护送”我们回宿舍的wxj的头。
第二天清晨,操场上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战壕,这直接地导致了我一个星期没有踢球。中午学校又组织班级去堆雪人,女孩子堆漂漂亮亮的雪人,男孩子打漂漂亮亮的雪仗。老师们挨平时永远不会挨的雪球,所有人都笑着,笑着,无所顾忌,无所牵挂,那是政史地生里永远不会有的快乐,那是贯穿一生一世的快乐。
“人生苦短,如果今年寒假下雪,我们还会相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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