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面试,又一次连自己都不得不失望的自我介绍。下了写字楼,闸机口的保安审视着来往的人,守护着我跨不进的门,回去。回哪里去呢,毕业季,熊熊的夏日,是我将要衣不蔽体诶跨入的冰窖。
车站,随便走进一辆刚到的公交车,坐下,呆呆地看着前面的人的后脑勺。
“您好,麻烦让一下。”一个礼貌的声音随一道目光结伴而来。
我下意识地侧过身,无言的挤出一个微笑,让出了通道。
她坐下,在我的身边,我回想起一个好听的声音,不敢看她,也许是害怕美丽,让人心惭;也许是害怕丑或平凡给我的猥琐的安慰。——脆弱的自尊似乎一触即碎。
车子停下,一个漫长的红灯,引擎暂歇,片刻安宁,车窗外,路过的行道树递进来了几缕清凉阳光。在阳光的间隙,听到她的轻吟。
“既然我的梯子移开了
我必须躺在所有梯子开始的地方,在内心那破烂的杂货店里。”
原来她扭过头对着车窗在读诗。
无神的眼睛多了些晶莹,然后化成一注热汗顺着脸颊逃离。我用抱在怀中的书包捂住自己的脸,在窒息中用力呼吸。既然,既然,那我就只有接受是吗,移走的梯子,注定的空缺。必须,必须?从开始的地方,破烂的内心杂货铺,我可以吗?
一路不变的空调风声,引擎轰鸣,杂言乱语之中似乎多了些低吟浅唱,无声的抽泣,思考的齿轮转动着推着水磨在两眼开出喷泉。
不解渴的冷饮。
肩膀轻轻颤动,我没有抬头,侧过身子,给她让路。像是在梦游,就是在梦游。但是她没有如我所料,在报站的广播声中小心地通过我让出的小路。是一阵较之前稍稍放肆的拍击。我略有不耐地悄叹一口气,假装睡眼朦胧地抬头望想她,挤了挤眉毛表示我的疑惑。
她在模糊的阳光下,模糊的目光中很美,她一边收回手,一边也挤了一下眉头,竟然是探询、关切。
“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我这里有晕车药。”
夏天也许没那么冷。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定了定游离得眼神,看着她说:
“你真美,谢谢,我没事,刚才不小心听到你读的诗,想起了一些事。”
她显得有点无措。
我突然没有那么气壮,觉得有点害臊,又摸着头,把眼神收回到书包上,说:“真的谢谢你,我说的是真心话。”仿佛很长很长,也许不足一秒,有一阵沉默。
“刚才我在读叶芝的诗。”说着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是她娟秀的字。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句。但是我舍不得发现,我慢慢地在上面搜索,然后恍然似的,指着那个美丽残忍的句子。确定地用着不确定的语气说:“我听到的应该是这句,感觉好坚韧好温柔……”鼻头默默地酸了一下,我没有继续说什么。
她也没有。
沉默中,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既然我的梯子移开了
我必须躺在所有梯子开始的地方,在内心那破烂的杂货店里。”
还有我的声音。
报站的广播响了,她也走了,她到站了,我还在不知道终点的x路汽车上继续未知的旅途。
下一站我就下了,上另外一辆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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