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忆虹河
当我们在白龙山俯瞰虹桥平原,平畴沃野犹如一张巨大的绿叶,河网似密密麻麻的脉纹纵横交织着,流经虹桥镇内的虹河则是粗壮的脉管。她是虹桥的母亲河(过去称新市河,又称东干河)。虹河,水出自淡溪、白龙山、九龙山诸山。河道自高桥穿孝顺桥(孝义桥)直贯镇区中心,逶迤南下,由蒲岐镇双屿陡门人海。洞河是镇内主要支河,水源来自南阳、瑶岙境内诸山。河道星东北而西南走向,从龙泽河头经连桥流人虹桥,穿洞河桥与东千河合流。虹河从孝顺桥而下,河道较宽,入虹桥一段变窄了。
过去貌桥北河岸建有广胤宫和鳌头宫,清康熙年间接连两宫,成了镇文艺活动要地。但宫东的虹河形如瓶颈,影响涝时排水。过去,新市街并不是今日笔直的街道,其中“屋气街”、新市街一段有枕河人家,像湘西凤凰沱江的吊脚楼,前店后家,后窗即可以吊桶提水,或设独立的小河埠头,供自家洗衣淘米。这情景又有点像乌镇、西塘、周庄的模样,颇具江南水乡如韵致,还有栏杆桥(虹桥)头西的古色古香的盘龙基(舞龙打圈圈的地方),可惜在拓宽虹河时拆除了。
在淡溪水库未建成前,虹桥镇每年发几次大水,东干河急浪奔流,挟裹着被大水拔起的小树及枝,但水清澈;洞河水由于农田排水,水流浑浊,两水在洞河口交汇,河水泾渭分明。发大水给鱼类游创造了机遇,这时虹桥的垂钓者纷纷走上河岸、埠头,平心静气地伸出鱼竿守候,这时上钩的大都是一两斤重的鲤鱼,力大劲足,不能一下子提上来,必在水中绕来绕去,耗得鱼儿筋疲力尽,用网兜儿套住拉上。鱼儿上钩,旁观者聚集,指指点点,为垂者谋划,为垂钓者鼓劲。垂钓者有了收获,约几朋友回家,刮鳞剖鱼,热了老酒,欢乐一回。
四通八达的河网,给古镇带来了发达的水运。北马南船,集市前晚已有船在东干河集结停泊,带来交易的货物。集市上午虹河两岸停泊着河泥船、航船、河泥溜、单桨、梭船(舴艋舟)等各类船只,捎来了山货、海产品、粮食、猪羊、柴草。船在两河岸有序排列,紧密相靠,有人跨过这一只只船,从这头可走到那头。礼让往来,小心翼翼地行驶,很少产生船阻。河中集结的船宛如举办船的展示会,仅在河中央留下一条窄窄的水道,供船来往。那时,还有一种船叫敲梆船,船小有篷,船主是残疾人,坐着一手划桨,一手敲着竹制的梆,“咕咕咕”响彻河面。
心地善良的虹桥人听到这梆声,从家中拿出粮食米面或钞票,送至河埠赠予敲梆人。虹桥有一俗语:敲梆人被贼劫了敲梆人是苦难者,乞讨一点维持生计,还遭恶人欺负。旧社会人吃人的现象可窥一斑。夜幕笼罩着虹河,倏忽从貌桥那边河中闪起道道亮光,倪宅赶鸬鹚的人泛舟而来,汽灯高架船上,把虹河照得亮堂堂的,鸬鹚随船跟进,主人攥着竹竿,扑打水面,嘴里发出“哦呵哦呵”声,指挥鸬鹅作业,鹧鹅一会儿潜水,会儿钻出小面,轻盈灵动,口鱼儿,鱼尾不停摆动,赶鸬鹅人伸出竹竿,接鹧鹚上船,用手抓住其喉囊,轻轻一捏,鱼扎从鸬鹅嘴中脱出,进了鱼舱.这时虹河两岸拥攘着看热闹的人群,常见几只鹭鸶通力合作,勇敢无畏,把大鱼叼出水面,看客们报以赞赏的目光和热烈的呼声,欢乐的浪波飘忽在虹河上空。汤汤河水,长流不息。
经过一夜的沉淀,早晨虹河河面氤氲着乳白的水雾,虹镇居民的第一件事就是挑水,各河埠人声喧闹,河埠被水浸漶得湿漉漉的,一担担水穿街进巷入屋盈满水缸。夏天,太阳把河水烤炙得温温的,下午孩子们早早地下河游泳,那狗爬式的泳姿不敢恭维。也有不少高手,什么蝶式、蛙式、潜游有一套,甚至爬上桥上栏杆,来一回跳水表演。他伸展双臂,一转身像山鹰,一条弧线,头朝下,顿时坠入河中,一会儿从远处钻出露出笑脸。水乡的孩子,从小与水为伴。河中鱼儿成群,鱼翔浅底,令人心醉,他们用备箕就能抓住小鱼,喂鸭生蛋,摸些河螺饭。
大自然的馈赠,我们对虹河既亲切又敬畏。虹桥人也许忘不了那些久旱不雨的日子,河水干涸,河床露底,两岸往来,懒以过桥,跨过河底即成。河底也成了农副产品的交易场地,河滩上竹木架起,小摊设立,分流了赶集的人流。无水可饮的居民只得去数里外的孝顺桥深水潭或黄塘溪坑挑水,还有那些有力气的人,靠挑担卖水,捞了些许脚力钱。后来,造了淡溪水库,早涝保收,接着铺了自来水管,饮河水的日子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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