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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儿时

故乡儿时

作者: 88abb274a45d | 来源:发表于2017-06-20 19:43 被阅读83次
    故乡儿时

            冷意的炊烟,萧散地飘向铁蓝的天空。天边有苍白的月,一地的荒凉。

            父亲说:‘’又有两户,已经锁门,不再有人住了。‘’

            唉!这个二十几户的小村庄,人丁渐渐凋零了。空荡荡的村里,难见几个孩子,也没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

            我的故乡只剩下深秋的枯叶和凛意的寒凉。

            犹忆儿时,麦子青青的时节。邀几个伙伴,满山遍野地游逛。我们的裤兜里揣着咸盐、火柴,揪几个白白的苞米叶,拎着小水桶,带上蛤蟆钎子,奔向河边。清澈的河水缓缓地流着。河岸长满了青青的香蒲草,一丛丛像茁壮的苞米。如果运气好,也许还会碰到水札(一种水鸟),噌的一声腾空跃起。吓得你一惊,接着便是无尽的惋惜。如果早于它发现自己,悄悄地摸过去,双手一搂,一把兜在怀里,转身腾腾地跑回家。此时,只能摇着头,在啧啧地咂嘴声里,寻着河岸一边找蛤蟆一边又三心二意地游逛。看到芦苇丛里有柳滚球,轻盈地腾挪,像个蹦蹦球,弹来弹去的,发出娇软的啾鸣。于是,极想极想去大姨家,求艳春哥能把他的鸟笼送给我。我用柳木杆把那金黄的竹笼插挂在这芦苇荡里,打开鸟笼门儿。鸟自己就飞进来了。

            河水哗啦啦地唱着歌,蜻蜓翩翩地起落在草尖、麦稍上。也迎着你飞来,缓缓靠近,滞空、停留,真想乘着它的蓝翼飞走。不想,它一下猜透了你的心思,斜刺里掠到你的头上,稍作停顿,轻点几下尾尖,逗引着贴着你的眼睛飞走了。青翠欲滴的草甸子,随处可见的山茄花儿,一簇簇地怒放着,蓝盈盈的。出双入对地白玉蝶、马蹄蝶,尽情地飞舞。最喜欢那硕大无比的黑蝴蝶,闪着宝石蓝的光泽,镂金错彩的。每每遇到,都会追出去很远很远,甚至布鞋踩进泥洼里,也满不在乎。它就是我梦里展翅的大鹏!现在也是。

            耳畔总有蛤蟆的叫声,咕咕地。一听便知,那不是绿豆乖,一定是大花鞋。嘿嘿,我们能钎好多大花鞋喽!美美地想着,手里的盐巴似乎都发出热滋滋的响了,蛤蟆腿上的肉正起着暄,香喷喷的。于是,小水桶叮叮当当地作响,手里长长的钎杆兴奋地颤抖着,一群小脚丫踏烂了岸边的软草。大花鞋魔性的叫声,把我们牢牢地锁在岸边,团团地转。真像一群手持长枪的日本鬼子,呆头呆脑地,被游击队耍得叽哩哇啦地乱叫。就连头顶上的太阳也大笑着,笑得我们汗流浃背。小脚背上糊满了干泥巴,无论怎么扭动脚趾头,也不会掉下半分。

            跌坐在河岸上,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河水出奇。怎么也想不通,大花鞋究竟藏哪儿了?莫非如爷爷讲的那样,像土行孙一样会土遁?其实,烈日当头的中午,又有哪只大花鞋像我们一样傻呢?早在避暑山庄里午睡纳凉呢?那咕咕的叫声,分明是它们在打呼噜呢。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鱼!‘’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划过一道闪电,屁股弹射而起,扑到岸边。‘’哪呢哪呢?‘’大吵百嚷地,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浅水里。淤泥瞬间搅混了河水,鱼儿也偷笑着,悄然地溜走了。只留下一串不停地争吵,嚷嚷着就像到手的鱼,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天还没黑呢。尽管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远处传来母亲们的呼唤声。彼此咯咯咯地对笑着,一脸狡黠。至于黄昏回家,有谁的屁股开了花儿,那就不知道了。只有第二天,看到一根苦瓜挂在院门上,鼓着腮帮子,任凭你怎么喊叫也不吭声的,就知道了。可眼下,谁又会劝说谁呢?回家的都是怂货。没有人儿想当怂货,于是母亲的喊声便夹杂着骂声了。随风传来的只言片语,像鞭子一样抽得身上直聚敛,心里还是打鼓地。静默了,安静得只剩下风吹麦浪的声音。那声音顿时勾起了所有的兴致。‘’烧麦子吧!‘’恩仁哥的提议,一呼百应。索子、宝子捡柴火,大波、大龙,我们拔麦子去。于是,像一群山匪冲进了麦田,不分三七二十一地胡乱拔一通,兴冲冲地打马而回。至于那片麦子是谁家的,糟蹋成啥样,我们可管不了。记得有一次,母亲抱怨着说:‘’不知谁家的败家孩子,把咱家河边的麦子祸祸了一大片。‘’我没敢吱声,心想:‘’败家子就在你身边呢。‘’从那以后,我总能把伙伴们调到离我家麦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嘿嘿,我有这样的本事。

            一切就绪,恩仁哥在中间,我们紧紧地围个圈,挡着风。恩仁哥哧哧哧地划着发潮的火柴。最后一根,终于擦着了。我们像捧着一只刚出壳的小鸡一样,生怕它摔倒。火柴慢慢地伸进柴堆里,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嘴里念叨着:‘’着、着、着……‘’,在叽里咕噜的各种咒语里,一点微弱的火苗慢慢燃起。我们立刻撅着屁股,鼓着腮帮子,呼呼地吹着,活像一个一个大花鞋。等火旺起来,我们掐着麦秸,把麦穗凑在火头上烧起来。火噼噼啪啪地响,麦秆由青泛黄,散发着滋滋地清香。麦芒在火苗里烧成红亮亮的,泛着金属的光芒。我们的眼里也泛着光芒。麦穗终于跌落在火里,我们立刻扔掉麦秆,探手捡拾火里的麦穗,活像一只只敏捷的猴子。转瞬之间,眼前便是一堆黑黢黢的麦穗了。然后摊放在手心,扣合双掌,用力揉搓。再打开,一边从左手捣到右手,又从右手捣到左手,不停地吹去麦皮,渐渐剩下麦粒,碧青碧青的,像一粒粒青色的玉,泛着优柔的光泽。一仰脖,一扬手,一把抹进嘴里,大快朵颐地嚼着。满口满心都是烟火熏烧过的带着野性的清香。那是生活的味道。

            野餐过后,继续游荡在山野,抓蚂蚱,找悠悠,打高粱乌米,到麦田里寻鸟蛋。午后的时光悠长又快活。

            只在村庄里,又响起母亲的呼唤声,才意识到黄昏的夕阳正催促着我们回家呢。于是我便从茂密的杨树林中穿行回家,随手翻开腐草败叶,于林荫下,草丛里,壕沟边采一兜油亮亮、金灿灿的油蘑走近家门。至于,是福是祸,能否躲得过就不得而知了。

            碧草青青岸的草甸,野花遍地香的原野,绿树村边合的村庄,还有成群的牛羊;满村的鸡鸣犬吠;月光下欢嬉的孩子;盛夏消暑闲谈的人群,还有那闪着汗渍光泽的农具,都无处找寻了。只剩下冷清的院落和偶尔闪过场院窗前的一个或两个苍老的身影。

            我的故乡荒凉了,亦如那孤冷的炊烟僵直而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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