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绝代情感”系列之2——《望夫石》
头顶黎明,我回来了!……一年后,大禹终于彻底治水成功,凯旋归来。在一个启明星高高升起的黎明,他独自登上涂山,来到了女攸面前。他围着女攸的石像转了两圈,然后抚摸着石像的面颊,泪眼模糊,泣不成声。
他想起了十一年前那个初次分别的黎明。在那个宁静的黎明,女攸曾早早起床给他熬了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蒸了一袋热腾腾的大馒头。在那个启明星在天边召唤他的黎明,他曾扛着那袋还在冒热气的对她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想起了十年前那个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的下午。在那个下午,女攸刚刚分娩,躺在床上,不知丈夫在何方。而他路过家门前,听到了女攸分娩的痛哭,听到了婴儿呱呱坠地的尖利啼哭,却门也没踏一步,便消失在了狂风暴雨中……
他想起了九年前那个夏日午后,他再次路过家门前,要不是小石头“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的喊个不停,他甚至没来得及看女攸一眼就差点疾驰而去。听到呼唤声一回头,这才见女攸抱着孩子站在院门口前远远地和他挥手打招呼。然后他也只远远地挥了挥手,就再次决绝地回了头……
他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阴云密布的下午,他最后一次路过家门,女攸把小石头带到他面前,让小石头“快叫爸爸”的情景。他这才想起来,他甚至竟没有来得及细瞧女攸那些年容颜的变化。他这才想起来,他甚至没有送女攸任何一件哪怕是小小的礼物。他这才想起来,女攸那么温柔贤惠,却始终如岩石一般坚定而静默……
是的,女攸是如此坚定而静默。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和宿命。而如今,她已化作一尊石像,将这份坚定与静默,定格为了永恒。
泪眼朦胧中,大禹依稀看见女攸又变回了人身,正身披金晖,面带微笑,向他走来。大禹惊喜万分,擦干眼泪,却仍只见一尊略显瘦削的石像,一张坚定而静默的面容,以及一双坚定而静默的、凝望着远方的眼睛。
朝阳从远方巨大的淡墨色山脉之巅喷薄而出,放射万道金光。漫天朝霞如绯红的海洋,映彻天地,也映彻了大禹的面颊与双眸。他站在女攸身边,久久的凝望着山下,凝望着远方。世界如此绚烂。只是他的女攸——那颗坚定而静默的灵魂,早已飞向了那万丈金晖之中,不知何时才能再度与她重逢。
大禹迈开大步,走下山去。因为山下还有无数的人和无数的事,等待着他去安定。他在想:或许这样的阔别与繁忙,都是早已注定的宿命。至于究竟为何会如此,他一时仍是想不明白,悟不透彻,只是心底深处隐隐约约有个声音仿佛在告诉他:要想识透这人情和命运的要义,还须在接下来的生生世世中继续这荡荡演绎、漫漫求索和苦苦寻觅,直到机缘成熟,自可恍然大悟!
涂山道上,悠悠传来大禹苍凉而飘洒的歌声:
万丈金晖,你在何方?……胖胖的白狐狸
指引我来娶你
指引我们来演绎
这段宿命与传奇
我是身负重任的游子
你是坚定静默的岩石
短短三天的相守
漫漫十年的等候
启明星照耀我离去
启明星照耀我归来
万丈金晖中你千百次凝望
万丈金晖中你精魂在何方
你等待的不只是我
我等待的也不只你
沧茫间有个声音隐约在说
亘古等待的是天地的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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