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

早晨临行前，他嘱我帮他选一件金饰。

＂小桂子明天要给孩子办满月酒。”

＂小桂子？”顶多封红包，送金饰？这不是他的风格。

见我迟疑，他说，＂小桂子这孩子生得太不容易了。。。自从他们夫妻信了佛。。。＂

“打住打住！小桂子这是生的第几个孩子？”

＂第一个。”

＂啊？！”小桂子也得有四十了吧。。。＂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信佛才生的孩子？”

虽然我向来敬神佛而远之，但对神佛的事情一直保有好奇心，尤其是周围发生的信而有征的事情。

＂这个倒不清楚，反正自从他们信佛后，真的是，连面相都变了。”他一脸的感慨。

＂他们变了是因为信佛？不是因为桂夫人开了美容院？”

早些年他还拿桂夫人作例子劝我美容院走起呢。

桂夫人其实我没见过，在某人嘴里反正是丑得难以言说、索性不说，只有不住地摇头，而他，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小桂子倒是着实吓过我一跳。

应该是前年冬天，某人喝多了，夜半被人送回家来，交接的时候，那人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我看了看，挺端正挺干练的小伙子，似曾相识，但确乎不认识。他的同事，我有一面之缘的不在少数，起初并没在意，不过，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下，＂你是。。。＂

他笑，＂嫂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加桂呀！”

加桂。。。小桂子？！再看一眼，似乎真的是小桂子，可又不是我印象中的小桂子。。。他变了，气质大变。。。

小桂子，听这称呼就知道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以及地位了，我不得不再次承认，这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世界。自从03年我落户番禺后，与他缘铿一面已逾十年，以前住第一军医大时倒时不时地会打个照面。彼时的他，瘦，小，腮部缀着一颗恶痣。。。总之，形容委琐——不对，应该用猥琐——总之，形容猥琐，说的正是他。

然而，眼前这个人。。。我已经无法将眼前的小桂子与十余年的小桂子串联重合了。

。。。

＂小桂子脸上的痣还在吗？”

＂还在。但视觉效果弱化了很多，已经不觉得恶了。”

＂那桂夫人现在变美了？”

＂嗯。。。美倒说不上，但脸上干净了很多，看起来整个人都舒服了的感觉。”

＂是痘没了吧？青春美丽痘。现在不青春了，没痘了。。。”

＂不不不，不光是痘，还有各种疤，色斑。。。都没了。。。最主要是气质变了，以前是'恶'的感觉，现在不会了。。。相由心生，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呃。

＂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俩这个孩子生得不容易。”

时间关系，他只说了一个大概。

小桂子夫妻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便结婚了，桂夫人一怀孕便流产，一怀孕便流产，孩子总是留不住，一晃将近二十年。这期间，先是小桂子的父亲恶疾身故，接着是小桂子的岳父母。。。总之，艰难苦恨、绝望潦倒，最终，他们夫妻皈依了佛门。。。

＂我认识的几个佛弟子面目可憎的可是依旧面目可憎，也没见有什么变化。。。＂

再一想，＂当然，也许我认识他们时他们就已经变过了，早时或者更不堪也未可知。”

＂他们是真信，正信。”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