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咯噔…咯噔，’火车在铁轨上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坐车的人感觉有多么烦躁，一个大眼睛的年轻人正对着他对面的那个姑娘说的热闹呢，姑娘面带微笑的听着，时不时的笑出声来。她后面座位上一个脱了顶的中年男人，仰着头靠在座椅背上，发出‘咕噜咕噜’的酣睡声。这是趟慢车，沿途的小站都会停个两三分钟，每个站下车的人不多。每到站时列车员就会大声的呐喊‘…站到了，有下车的下车，’所以车上的人都不担心坐过站了，睡觉的、聊天的、打扑克的各自干各自的。            车窗外天色已黑了下来，外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却变成了一面镜子，把车内的众生像勾了的清清楚楚。二狗这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等回到家又到后半夜了。’他是在省里打工，这不是家里有自家的兄弟要娶媳妇，所有在外的一家子的都会回来帮忙。昨天二狗告了假回家歇两天，这不等买票才知道只有这班车了，没别的办法，那也得回。                                                    二狗靠在座椅背上，合上了眼，迷糊会吧，到他那个站还得过好几站呢。‘这两年混的咋样啊，’座椅背后传来一个人的问话，‘瞎混呗，像咱们这要文凭没文凭，要能力没能力的，能混个啥啊，’又有一个人搭腔。‘是啊，现在干啥也不好干了，咱们这也只能受个苦力了。’这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他们的话也勾起了二狗的回忆，想想这些年在外面，也真是马尾提豆腐-提不起来。好事没有难受的事倒是有一桩……

二狗不由得想起那件倒霉的事：他刚从家里出来，到省里的一个工厂上班，那是城里的厂到农村招工，那年他刚初中毕业，正好赶上了，一去面试，还行，就被招到了城里的厂里上班了。那时还觉得挺光荣呢。上初中都是在镇里上的，哪来过这城市里啊，初来乍到那也看着新鲜，那也看着惊讶。对城市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起来的伙伴们，下了班就结对到热闹的商业街，歌厅（没进去过）门口，电影院，到处瞎逛，也不觉得累。有那么一天还是下班又出去玩了，那时也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玩的时间长了，等回到厂里，大门都关了，那时厂里有规定不准晚上出去。咋办，我们都是农村里来的，以前在家，家里大门关了都是跳墙头回去的，这还这样办吧，我们几个又习惯和家里一样跳墙头进去了，这么刚一落地，马上就有几个黑影过来，同时几把手电筒一齐照了过来，‘不许动，趴下，’冲过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们几个扭起来，‘终于把你们抓住了，看你们往哪里跑，’我们吓坏了，这是咋回事，跳个墙头也要被抓啊。一会我们被带到保安处，一群带大檐帽的把我们几个团团围住，‘说你们偷的东西嫩哪里去了，’我们几个懵了，啥偷东西，啥嫩哪里去了。我们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这几个中有个还算胆大的说‘我们就是出去玩了，没偷东西，’‘还不承认，嘴铁来，’‘真是我们就是出去玩了，玩的时间长了误了回厂的时间，怕挨训就爬墙跳进来的，’我们几个也赶紧附和‘是的是的，俺们出去玩了，回来迟了，我们可没有偷东西啊，’他们不信，说厂里这几天丢东西了，今晚可算逮住了。冤不冤枉，我们那里经过这啊，说了也不信。后来又登记了姓名，职务，车间主任，班长都写了。他们也问不出啥来，就这么关了一宿。第二天车间主任，班长来把我们带回去，因为这厂里还提出了批评。 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这下可好出名了。但我们几个可是吓破胆了，以后再也不敢晚上出去玩了，就是有事出去也  快快办完，早点往回赶。                  ‘门头岭到了，下车的赶紧往外走了啊，’    列车员的喊声把二狗从回忆中惊醒，‘到站了，’  二狗收拾起自己的背包，走到车门处，还有几个下车的，‘登登登’        ，火车停了下来，列车员打开车门，一股冷风吹进来，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走下车，一股熟悉的感觉传遍全身， 二狗抬头看一下明亮的路灯，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