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宅着,连寒假暑假都不曾外出透气。因新书基本定稿,有了一份难得放松的好心情,我报名参加了五月二十日崀山越野赛。
1 轻松待战
四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抵达新宁县城。傍晚时分,崀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清鲜的空气也迎面扑来。我们一行凭着身份证、前期的参赛证书到崀山景区大门起点处报名,领取参赛包:参赛服、号码布、手环、gps定位器。从各地赶来的参赛者在广场起点处拍照,恰好遇到了此次设计路线和做技术说明的老布、心哥。我再次向他们确认55公里组的难度。心哥说:“攀升的难度比南岳和天门山都小。”我对这次比赛有了些许信心。
队长提前一个月订好了附近一家民俗客栈。木制的屋子,廊上挂着一溜儿大红的灯笼,大间的书吧与宽敞的茶台,充满着小资情调。院落里,各种竹制篮子、粗糙树皮、麻石水槽成了花盆,里面栽种着青的苔与宽宽的蕨叶,生机盎然的绿萝,与散放着的三两张老原木桌子相映成趣,自带几分禅意。
长桌宴之后,又有陌上少年郎等队友将自己带来的上好的红茶、绿茶砌上。一弯月悬在深蓝的夜空,山后的竹林簌簌作响,大家围成一圈,天高地阔地品着茶。这哪里是比赛?分明是腐败游嘛。
2 艰难赛程
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将GPS定位器打开,泡了一杯功能饮料,吃过小半份热食,背着我的越野包随队友步行到起点。舞台上的劲舞、热情奔放的旋律,让各位跑道上的参赛者们跃跃欲试。七点整,太阳已然升起,随着一声发令枪响,众选手开始了漫漫征程。
跑过一段公路之后,进入乡间土路。由于速度不同,大家逐渐拉开距离,刚才的大队伍变成了一条长龙。穿着各色参赛服的选手们,将绿油油的原野添上了缤纷的色彩。路边草木茂盛,也许是自然环境太好,路上居然盘绕着一条花蛇,吓得我全身哆嗦。
七公里之后,开始上台阶爬山。我的队友松林打电话给我,说他在我前面大约一百米左右。我开始奋起直追。无奈上坡是我的弱项。由于平时缺乏下肢训练及核心力量的训练,刚开始登了一会儿台阶,我就感到了吃力。直到十五公里处开始上“骆驼峰”,我也没有追上我的这位队友。
骆驼峰三面是陡崖,高180多米,长273米。据说整座山峰由三座巨大的石峰恰到好处地组合成了一匹骆驼的头、峰和尾部。此时太阳开始发热发威了,借助登山杖,步步艰难上行。看到旁边的石凳,我一屁股坐下去,马上有参赛者提醒:“别歇息,停下来就不想走了。慢慢爬吧,加油。”我站起来,抬起灌了铅的脚,拿出十二分的毅力继续上行。几乎垂直的梯子,恐高的我不敢朝下看。可也不敢往上看,因为明明不算远的顶,此时却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只好低着头,看着脚尖一步步落在狭窄的梯子上。近了,更近了,终于到头了。一抬眼,摄影师正蜷缩在不舒服的角落里,给各位参赛者拍照呢,赶紧在镜头前将牙齿出来晒晒。
下山原想飞奔,可刚才爬山消耗的体力太多了,腿部肌肉开始隐隐酸疼,只能跑一阵歇一阵了。爬完骆驼峰,接着是长长的乡村公路。
时间近十一点了。正午的太阳当头照,由于公路两旁没有树木遮阴,太阳照得土路白花花的直刺眼。陆续看到了队员有中暑的状况发生。在我前面不远处的,是我熟识的一个马拉松运动员老汪。他参加过很多比赛,平时的跑量也很惊人。此时,他也被太阳晒得有些发蔫了,坐在路边吃梨子补充水分。
我想起自己越野背包里还放着队友老虎妈妈送我的一个大梨子,赶紧放慢速度,找出来边跑边吃。大概跑到十七公里处,竟然意外追上了我的队友松林优课,相互打气走了一段,来到了补给点。
赶紧塞了一截香蕉,几片苹果,一把葡萄干,喝了一杯功能饮料。热情的志愿者给我的两个水袋装满了水,我手里再另外拿着一瓶功能饮料继续出发了。走了十来米远的时候,队友松林优课说鞋子里进了沙子,需要处理一下。我继续往前慢慢走,叮嘱他弄好鞋子马上追。谁知道直到比赛终点,我也没有再看到他。原来他追了一阵没看到我,又因为膝盖疼痛而弃赛了。
接下来的乡村公路、山林里的野路坡度并不大。但就是跑不起来了。太阳愈来愈毒辣,简直在炙烤着大地。路旁没有溪流,少了水的灵气与滋润,山路更显呆板、枯燥。有个曾在天门比赛中取得较好成绩的队友,此时在路边汗流浃背,寸步难行。我第一反应是他缺少食物,只问他是否需要饼干、牛肉干之类,他冲我摇头。我便继续往前走了。后来我才得知,他是中暑了。
在一段公路处,看到一辆赛事汽车朝我迎面驶来,车里坐着我的另一个队友老宁。他之前爬骆驼峰的时候,比我整整快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为何比赛的反方向坐车走呢?我很奇怪,猜想他是已经完赛了,赶紧加快了步伐。(下午回到酒店,才知道老宁是重度中暑。)
继续翻山越岭,陆续遇到了熟人夏荷、牦牛、沙发里的土豆、老汪。夏荷姐是马拉松大神,她说太热太渴了,我的身体也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在爬一坐小山的时候,突然听到“哗啦”一声,一个五十来岁的参赛者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路没有踩实掉了下来,幸好下边是柴草,大家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不一会儿,沙发里的土豆从我身边超越而过,和我说了几句什么,可我又累又热又渴,腿也抬不起来似的,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她。
一行大概五六个参赛者就这样默默地跑着。突然,老汪看看表,说了一声:“离打开的时间只有七八分钟了,还有五、六公里,估计会被关门了。”大家便开始奋力狂奔。翻过小山头之后,是下坡,大家只管用力挥动胳膊迈动双腿。因为路窄,惯性又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栽跟头,因此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的路和脚尖上了,路旁的树木飞速地往后退去。
下到山底,是一个分岔路口。志愿者站在路边说:“55公里组右走,30公里往左走。”我来不及多想,往左走了几步,来到cp2打卡点,此时,已经跑了23公里,距此处的关门点只有一分钟了。
刚打完卡,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士,因为中暑正在等待救援。我有些害怕起来,赶紧来到补给点。这个补给点的水早被喝光了,熬的白米稀饭也没有了。屋子里满是参赛者,或坐着、或躺着,东倒西歪,看起来一个个筋疲力尽。
有些参赛者从水龙头下接了生水继续走,我也照着做。刚出发,在寨口有两个志愿者告诉我:生水不能喝,要不然肠胃不舒服可麻烦了,有车子正在外面运矿泉水进村来。我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他说不知道。心急如焚地坐着歇了五、六分钟之后,还没有看见运水车的影子,我只好随着几个参赛者继续前行了。
幸好在不远处的一个村民家里,我灌满了两袋凉开水。继续跑。接下来的感觉,只有两个词:热,疲劳。我带的不是空顶帽,头上的汗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由于准备不充分,穿着无袖衣服又没有冰袖,胳膊全裸在太阳下暴晒。我一个人低头艰难前行。至于山上的风景,再无心情看了。
终于撑到30公里组的终点了,我加快速度冲了过去。计时员手写记录时间:1点21分。距离开跑时间六个小时零二十一分钟。
我赶紧喝水。正歇着,有一个55公里组的参赛者认出了我的号码布,鼓励我继续一起完成55公里组,我犹豫着,发了一条信息给家人:已完赛三十公里,准备后面二十五公里弃赛。家人回复:你能完整回来就行了。
离55公里组的关门还有将近八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裕。但听说后面补给点的水是个问题,看着太阳越来越毒,三十六度的林子像要着火了似的。我果断在此处弃赛了。
3 平常心
崀山的风景少了水的灵气,也由于天气太热,没有来得及细细观赏,留下些许遗憾。但毕竟,用自己的脚丈量过一程。
作为一个平常的跑者,大神的成绩不是我努力就能达到的。因此,开心快乐奔跑就好,平时能坚持锻炼就好。
越野跑,只是运动项目中的一类。我讨厌它的虐,又迷上了它的虐——因为越虐的地方,才越有可能看到最美的风景。一路上,或孤独前向,自己与自己对话;或结伴一程,分享故事分享不一样的精彩……一切,取决于自然。
如果硬要与人生扯上关系,那就是:过分盯着前方的目标,不如踏实走好眼下的每一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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