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
老崔走了,昨天凌晨。
时间真快。从昨天早上获知消息,至今又是一天已经过去了。我仍然不相信这人生无常。
无常,人生一切事物因缘而生,渐而败坏。
去年阴历八月十五,无常勾走了四弟,刚刚四十岁的小伙子。他是大大咧咧一直喜欢开玩笑,不管老少男女。一副心宽体胖的身架,走到那里都是无忧无虑的晃着,我总以为他会长寿的。
因为肥胖,他很有毅力地减肥,经常在乡间小路上跑步,唯一管不住嘴,收不住胃。所谓“病从口入”,或许不只是说病菌,应该还有口腹食欲,饮食无忌。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这就是无常。
那天下午,四弟还跟我通电话,一切都很好。谁知晚上高血压突发脑溢血,在医院ICU躺了七天,任凭大家声嘶力竭地呼唤,他也再没有醒来。没心没肺的走了,撇下两个孩子,还有跟他同甘共苦的媳妇。
我常想大概是那边谁寂寞了,把四弟带走去陪伴。只是走得太快,让大家没有准备,不仅是我,还有他的媳妇,爹娘;而他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又或者他玩笑开的多了,无常没有给他时间留下遗言。
老崔,一个闷葫芦怎么也会如此无常呢?闷葫芦,话不多,也不多事。
时间回溯到4月7日,下午六点多,三姐给我打电话,电话那端她一个劲的哭,然后挂了电话。我给打过去,还是在哭,没有说话,再次给我挂断了电话。
当我再次打过去电话时,她才哽咽着跟我说,老崔得了癌症,肝癌、肺癌,癌细胞扩散了。
老崔是三姐夫。我每次叫他姐夫,他咧嘴一笑,并不答话。后来,我懒得叫姐夫了,跟着三姐叫老崔。
大夫说老崔活不过三个月。西医向来如此,拿到片子确定肝癌,基本上判定死刑。早期长不过六个月,晚期挨不过三个月,快的可能一个月或者更短。
或许大夫见惯了生死,又或者长时间探索出来的经验,于我心里确实很反感这种断定。
然而,老崔还是没有冲破三个月的魔咒,从4月7日到5月1日,竟然连一个月也没有支撑下来。
有人说很多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病吓死的。我想老崔也差不多如此。因为,在他得知癌症之后精神防线崩溃了。
也许是心理矛盾,又或者是生活卑微。老崔哭了,三姐说从没见他如此过。他应该很想活下去,生活毕竟美好,况且孩子尚小;他又不想活下去,癌症没有希望,而且进医院又要花钱。
所以,他咳出来血,偷偷地跑到卫生间,吐到马桶里,把嘴擦拭干净,打开水龙头冲洗。他冲走的不仅仅是咳血,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命运又是如此无常。
老崔不抽烟,也不喝酒,基本上不沾染恶习。他一直很努力的奔波生活,从大货车到小货车,马达共鸣着赚辛苦钱,车轮转动着讨生活。正当生活稳定富足时,癌症却缠上了他。
大概是三年前,我生病住院,那时我就以自己的教训,奉劝同龄的兄弟姊妹,健康才是生活的根本。
人过中年,多跑跑医院,查查零部件,有病早治疗,无病早预防。然而,他们重视的还是不够,总以为还年轻能扛得住,又或者感觉没有什么异样,能凑合也就将就着。
也许,正是这疏忽大意,一旦发现病患足以让你措手不及。而这疏忽,归根到底一是忌讳检查,有点讳疾忌医的意思;二是担心吃药,花钱是一方面,吃药就不健康了又是一方面。不吃药就是健康?不检查病患不存在么?太愚蠢了。
日常花点钱,总比最终大把花钱也无可救药的强。可惜,很多精明人未必能算透这个账。
在三姐哀求哭劝下,老崔终于鼓起勇气再去医院。靶向给药、穿刺,虽然有大夫尽心竭力的救治,无奈回天乏力。
5月1日凌晨,失血性休克,继而走了。消息是二姐告诉我的,她怕三姐伤心过度,让我劝劝。
我也不知该怎么劝说三姐,竟又说了一些混账话来,“老崔走了,就让他安心走吧。(好像与我无关一样,其实我的心也痛。)毕竟,他不用再受癌症的折磨了。你也别伤心了,也尽心了,也费力了。得努力为自己,为孩子坚强。”
今天,外面下起了小雨,应该是从昨晚就开始了的。想起了汪国真一句诗:“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这风雨大概是来给老崔送行的。那么就祝福他吧,“老崔,祝一路走好!”
【谨以此文遥祭四弟,崔哥】
(2020年5月2日 星期六 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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